夏爾戴著假胡子,頭上戴著鴨舌帽,披著一件棕色的皮質外套,內里沒有穿著材質精良且昂貴的白襯衣,而是穿著暗紅色的毛衣。他敢說除了企鵝物流隊友以外的人站在他面前是絕對無法立刻認出來他的。
他走進一家藥店中,買了碘酒,紗布,跌打藥,消炎藥等東西,發現自己兜里的龍門幣花的差不多了。
“現在幾點了?”趴在柜臺前,他隨意的問道。
“上午十點。”藥店的醫師嘆了口氣:“你買了這么多藥,是有朋友在昨天受傷了嗎?”
“啊您怎么知道的?”夏爾順著他的話說下去,這是身份偽裝和收集情報的小技巧。
“老實說我只在歷史書和遭了天災的外國新聞上才看到過死了那么多人。”這位帶著圓片眼睛,有著兩只白色尖耳,是典型的謝拉格原主民的醫師苦笑了一下:“溫妮大街超過一公里的長度都被夷為平地。”
“起碼有一萬五千人喪失。諾,我店里的那位可愛的小實習生,她的父母和弟弟昨天剛好.”他已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我也同樣不敢想象。”夏爾深吸了一口氣,摸了摸假胡子讓它看起來更加真實,企圖借此分散注意力讓自己不去思考那些數字背后的意義。
“我不敢相信圣女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她是那么溫柔,神圣”
“可為什么?”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是該向她問清楚。”夏爾點點頭,“再見了先生,愿明天更加美好。”
謝拉格首都的城區是以圓弧型圍繞著喀蘭圣山而建設的,其余大多數地區都是農田以及礦脈,這樣的建造也跟它形成了千年依舊的教國政體脫不開干系。
夏爾重新買了一部手機,他已經看了電子地圖。日他和初雪遇襲落水的地方在謝拉格的東側,包括后來上岸,進入市區的地方都在東側。
而現在,他在謝拉格的最西側的城區,沉默的站在路邊等待著出租車。
坐著出租車到了城區的最邊緣,他開始徒步向人煙稀少的,可以成為鄉下的地方走去。這附近到處都是大片的樹林,被保護起來的農作物。
走了有半個多小時,他拐進了林間小道,出現在了一個有獨立院子的小別墅前。別墅以及院子的裝修都有些上年頭,院子的白色的墻壁已經有大片地方露出內在的黑色水泥,別墅的某些木質的裝飾已經變得深黑。
昨天謝拉格的神明為了逃避危險,直接動用力量將他們傳送到了這里。
他禮貌的敲了敲大門,知道門沒鎖,推門而入便看到了初雪坐在有大片并不耀眼的冬日日光透入的客廳的沙發上。
夏爾早上七點出的門,那時候初雪就已經座在這里了。
“我知道了一些更詳細的新聞。”夏爾心里有些堵,但看著那些新聞的文字和圖片,他就非常難受,不亞于當初在切城見到的那些慘痛的戰爭和屠殺,那作為謝拉格的最高領導者,事件的當事人,初雪的心情該會有多難受?
他不敢想。
他總不能故作輕松的說“嘿,當初我在切爾諾伯格見到的陣勢比這大多了,整合運動屠殺了好幾個街區!”吧?
還是說,在地球的那個時代他見慣了和平,相比于泰拉世界的人心腸軟上太多?
“.你去.幫銀灰上藥吧。”初雪舔了下干涸的嘴唇:“手機拿來我自己看。”
“使用的時候盡量輕著點,我還指望它給我女朋友打電話呢!”夏爾榨干了自己的幽默細胞,“呃,還有,您真的愿意.讓BOSS繼續被您這樣抱著嗎?”
“這樣不挺好的?”皇帝BOSS軟綿綿的從初雪的懷里探出頭,對夏爾說道。
對不起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企鵝.如果讓我知道了德克薩斯也這樣抱過你我說不定會忍不住拿你來燉湯的.夏爾抽了抽嘴角。
他繼續沉默的上樓,來到三樓的。這棟別墅并沒有添加額外的閣樓,三樓的高度較低,夏爾踮腳加伸手就能摸到房頂。
他來到了房間中,看到了躺在床上,脫了上衣被做了初步傷口處理的銀灰,也看到了墻壁上掛著的幾張英俊帥氣但稚嫩的男孩照片,一下子就能看出那是銀灰小時候的照片。
昨天剛到這里的時候,夏爾就對這棟房子的一些老照片有過猜測:這似乎是銀灰初雪崖心三兄妹幼年時相依為命的地方——他是從別的地方了解到銀灰三兄妹幼年發生的一些事情的,例如父母意外身亡,家族勢力被人蠶食等事情。
夏爾的記憶就解鎖了那么一點,只是幾個片段,所以即便銀灰曾是他的弟子,他也不知道更多的信息了。
他小心翼翼的給銀灰的身體摸碘酒,纏紗布,仔細的盯著這位稱得上是霸道總裁的銀灰的臉,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怪異的熟悉感。
就好像之前,他也曾這樣,坐到銀灰的面前,一邊給他擦傷口,一邊溫聲細語的給他講解他在戰斗中犯的錯誤,講解知識?
臥槽,咋有點氣的夏爾一邊在心里怪異吐槽,一邊忽然感到有些不對!
下一刻,一只手直接伸向夏爾的脖子,帶動風聲,看得出用力極大!他憑借反應能力伸手,截住攻擊!
下一秒,空氣中的源石粒子忽然不安分起來,有人在控制它們!這股能力他非常的熟悉!
“銀灰,是我。不用擔心。”夏爾沉聲說道。
突然發動攻擊的不會是別人,正是銀灰。
他的血統以及長年累月的鍛煉使得他的身體素質無比強大,即使是肩膀上的穿透性傷口也算不上什么,在力竭了之后昏迷一兩天而后自然醒來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此刻他的動作卻僵住了。
他的嘴巴張大,眼中閃過震驚,不解,隨后是持續著的驚喜。
“老師?!”銀灰激動的捏住了夏爾的手腕,喜悅之色飛上眉梢:“我.....我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您!您,是專門來看我的嗎?”
我的偽裝這么容易被一個剛醒來的人看穿嗎,還是說這張臉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夏爾組織了一下語言,最后輕聲說道:“我失憶了,銀灰.先生。”
“?!!!”銀灰的眼睛瞪的圓滾,被這個稱呼以及這句話嚇住了。
“我現在是夏爾·夏洛克,不是愛德華·夏洛克。并且.我不知道還會不會成為愛德華·夏洛克了。”
銀灰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呆若木雞。
“我只有一丁點關于你曾經是我的弟子的印象.銀灰先生。”
“不!別用先生稱呼我!”銀灰哀嚎了一聲,發出了跟他形象不符的感嘆聲:“這世界到底怎么了?!”
“.這是真的,銀灰。”
“我很難接受這樣的事情!”銀灰揚起眉毛,情緒有些失控:“您不知道我為了尋找到您付出了什么!我想要感謝您,沒有您就沒有現在的我,可,可.!”
“那是你的選擇,也是你自己的努力,銀灰。”夏爾也覺得巨特么尷尬,按理來說銀灰的身份是令現在的他尊敬仰望的,然而偏偏有以前的這么一層師徒關系,這個強大的男人就好像再次變回了懵懂的少年.
“到底怎么一回事?!”
“嗯我的記憶就只有我是愛德華·夏洛克的兒子,而父親也因意外去世。”夏爾將原身最原原本本的記憶講出。
“我知道了!”銀灰眼中閃過一道亮光:“當時您就說過您在準備一件大事,為此不得不跟我說永遠的再見。隨后,隨后就發生了維多利亞的三九動亂!”
“真沒必要稱呼我為老師了.銀灰.”夏爾勸解道:“你得仔細想想,我現在的身份是一個比你還年輕的普通青年,沒有事業沒有工作,猛然身份有這么大的落差.”
“剛才我想使用真銀斬,是誰在跟我搶奪源石粒子的控制權?”
“.呃,是我。”
“這還普通嗎?!”
“我我真的有點亂。”銀灰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出去透透氣,緩一下,好嗎?”
夏爾看著他赤裸著上身,身體只有傷口處才被紗布遮擋住的出門,很理解點了點頭,但是心里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過了幾秒后,他猛然一排大腿,沖出門大聲喊道:“銀灰,你妹!”
“哈?您什么時候會用這么粗鄙的語言了?”
“不是,真是你妹!”
銀灰搓了搓下巴,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嘆了口氣,眼中帶有溫柔和追憶的看著身旁熟悉的樓梯扶手,慢慢的走到了一樓。
“嗯.這么干凈?話說為什么老師和我會出現在這里?我并沒告訴過他啊?”銀灰走到一樓客廳,心里正有疑惑。
初雪坐在沙發上聽到腳步聲,神色憂傷的扭頭說道:“夏”
空氣中的氣氛突然凝固住了。
兄妹在非常濃情的對視.個屁啊!!!銀灰大大的就是一個臥槽脫口而出,像是偷情被抓一般捂著自己的赤裸的上身,用比貓還快的步伐跑回到樓上。
初雪花了三秒才將僵硬住的臉龐解凍,緊接著很少女的撇了撇嘴:“又不是沒看過.”
“以前天天逞強在院子里不穿衣服練武,練一次發一次燒,還朝自己的妹妹撒嬌.”
微微吐槽著,她發現自己的心有些變軟,也許是被手機上那些驚人的消息搞的疲憊異常,也許是因為身處這間房子,兄妹三人相依為命的回憶又浮上心頭。
樓梯上,夏爾持著手杖聳了聳肩:“看吧,真是你妹。”
“為什么我們三個會出現在這里?”銀灰咬著牙,臉上竟然還有點紅暈,表情非常奇怪,“還有,衣服先借我穿穿!”
“干嘛這么害羞!”
“你又沒有妹妹!你當然不明白啊!”
論妹控的自我修養?夏爾翻了個白眼:“走吧,銀灰,我們三個來好好的對接一下情報。”
“呃,不對,是我們五個。”
“哈?”銀灰表示不解。
真是五個。一句空靈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
銀灰又懵了,神明的聲音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不是您對我和崖心動的手嗎?!”
嗯,是我但又不是我。
“好,我懂了,您也玩失憶了?”銀灰撫了撫額頭:“見鬼。”
“還有,為什么是五個人?”
不會那天我看到張道明博士后心里的吐槽變成了事實吧!一覺醒來老師不僅失憶了,還特么跟老年癡呆了一樣?!
“說來話長。”能天使軟綿綿的臥在沙發上,她的身旁坐著正在為她治療的凱爾希。
“啊凱爾希醫生,想不到您有這種手藝實在是太舒服了”
“這是我的能力在促進你的血液循環。”凱爾希聽到能天使的話,忽然感覺到自己似乎在面對著遠山那個壞女人。她好像已經有了“遠山葷腥笑話創傷應激綜合征”了.
“大概情況就是這樣。我們被襲擊了之后就和夏爾以及圣女失去了聯絡。”德克薩斯說道。
“也不知道是他是災星還是你是災星,或許你倆剛好湊一塊了。”拉普蘭德靠著墻,穿著皮質大衣和緊身短褲,冷笑道。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我很高興你沒把我當啞巴。”拉普蘭德說道。
“”德克薩斯耳朵耷拉下來:“我不想和你斗嘴。”
“要不是和我斗嘴的人跑了,我可不會找上你這個曾經放棄過我的人。”她甩了甩頭,忽然微笑著說道。
“你已經在難過的自嘲了,這可不像我認識的你。”
“你認識的我是什么樣子?籠子里的金絲鳥?乖乖公主?錯了,現在的我才是真的我!”說罷,她便轉身離去,銀白色的散發在背后甩動。
“她最近是不是又遭受刺激了?”德克薩斯皺眉,忽然心軟的看向凱爾希。
“果然你很了解她。”對著能天使光滑的皮膚“上下其手”凱爾希平靜的說道:“她是目前羅德島為數不多的近戰特勤能力較強的干員,昨天我派她去那條街道上搜尋幸存者了。”
“結果呢?”
“沒有幸存者,都變成了怪物。她親自證明了一萬多人死亡的結果。”
我就知道。德克薩斯站起身,忽然有點不知所措。她和拉普蘭德關系也許能復原,但時光在各自的兩個人身上造成的創傷已經無法挽回了。
她很幸運的遇到了企鵝物流的眾人,但拉普蘭德呢?自從敘拉古離別之后,她又承受了什么?這些都是德克薩斯無從得知的,或者說,她有能力得知,只是她不敢再從沾滿灰塵的記憶中找尋拉普蘭德。
同樣的,拉普蘭德肯定有能力找到她在哪里,但她卻沒有再闖入德克薩斯的生活。
時間和溫柔總是成正比的。
仔細一想,我跟拉普蘭德的相遇.好像一直都跟某個家伙脫不了干系啊?
算了,這樣也挺好的。德克薩斯出門閑逛,忽然來到了羅德島的露天瞭望臺。
一個身影正靠在欄桿上仰望著藍天。
她意外地笑了笑,走過去,刻意保持了五米的距離。
過了五分鐘,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可以伸出一只手來測量。
德克薩斯抽出了一根巧克力棒,遞給拉普蘭德:“你之前好像說過,想要讓我變成過去那樣子吧?”
“.那是我還不知道你現在的生活有這么好!”被她問話的魯珀族少女有些煩躁。
“嘗嘗?巧克力棒,很好吃的,有助于戒煙。嗯...我很后悔當初教會你抽煙。”
“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