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忍住胸腹間的疼痛,粗獷的面容上此時因為痛感而顯的有些猙獰扭曲。他從地上緩緩的爬起來,看向前方,忽然發現了令人驚恐無比的發現。
盧切斯家族的一眾以好狠斗勇出名的成員們此刻正哀嚎著,慌張地像四處逃竄,而幾道說不上快也說不上慢的銀色弧形氣波追趕在他們的身后,不一會兒就變得越來越透明,而后爆開,周圍便像是下雪了一般,白色的光粒緩緩的從空中落下。
這場面何其可笑,平時趾高氣揚穿著皮夾克或者襯托出肌肉的運動衫的壯漢們生怕自己少了兩條腿一般,恨不得將平時講的“兄弟義氣”“狹路相逢”氣節全都拋在腦后。
而地上,更是躺了十幾個正在慘叫的家族成員!他們的胳膊,大腿上就像是被鋒利的軍用刺刀毫不留力的割開了一般,衣服破爛,露出了深可見骨的傷口,盧卡毫不懷疑,如果能傷到胳膊和大腿,自然也能傷到動脈,和喉嚨。換句話說如果不是打飛他的那個男人留手,現在躺地上的絕對會是一堆尸體!
他走過來了。
盧卡眼中生出一抹恐懼,他很少露出這種自認懦夫的眼神。上一次他露出對應的眼神還是在九年前的某天。當時他還是無足輕重的家族狼犬,只渴望位高權重時,那天盧切斯家族逾越了,對平民下手了,肆無忌憚且張狂。
于是那個明明稚嫩的像是含苞待放的瑪格麗特花的黑發少女持著雙刀出現了,她的金色雙眸異常平靜,眼神冷的毫無溫度,一刀一刀的砍碎了盧切斯家族的張狂。盧切斯認為那個女孩兒是不可抗拒的人物,但除了她之外,整個敘拉古需要他恐懼的人物便沒有了。
他不斷的向后退,依靠著大廳內的柱子站起身,拼了命的想掏,然而不知為何注視到那個歐內特的神秘同伴的蔚藍色眼睛時,他邁不動腿了。
夏爾抬起手杖,頂到盧卡的脖子上,只要他稍有想法,源石粒子便能水到渠成的匯聚在手杖的底端,而后切割屬于人類的脆弱的脖頸,像鍘刀一樣判決盧卡。
“現在你還能像剛才一樣硬氣嗎?”夏爾輕聲問道:“就像是你在過去的時間里,對其他無辜的,善良的人那樣硬氣?”
盧卡甚至連咽口水的動作都不敢有,因為手杖的冰涼觸感是那樣的真實。
歐內特和威爾穿過躺了一地的盧切斯家族的傷員,看著已經有些空蕩蕩的大廳,和圍在四周虎視眈眈卻明顯色厲內荏的人,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費爾羅家族在幾大家族里,已然變成了最弱的家族,就是因為上兩代家主做了一些決定,想要金盆洗手,把家族的大部分資金全都去發展了商業和企業,而黑幫最大的依仗——武力,卻也被他們漸漸忽視放置了。這也導致在最近的十年里,敘拉古換了兩代皇帝,政體動蕩,讓其他家族有了更囂張的氣焰,同時也弱肉強食的來打壓費爾羅家族,盧切斯家族就是其中之一,下的手最狠。
然而今天,他們兩個費爾羅家族的干部卻在盧切斯家族的大本營酒吧大鬧一場,真有龍門古語“瀟灑走一回”的感覺。
“所以這就是您的計劃嗎?不得不說真是瘋狂啊。”歐內特走到夏爾的身邊,半感嘆半敬畏的說道。
夏爾看了他一眼,問道:“盧切斯家族就這一家酒吧嗎?”
“這條街上有七分之一的酒吧都是他們家族的。”歐內特聳聳肩,“如果真要可以的,一瞬間就能有幾千人包圍我們三個。”
“幾千?”夏爾搖搖頭:“不多,也不夠。”
“什么——”歐內特剛疑惑的開口,就瞪大了雙眼,看著這個面容平靜冷酷的家伙異常瘋狂的給了盧卡一個襲擊,然后一腳踹在倒地的盧卡的小腿上。
咔嚓。
異常清晰的骨骼斷裂聲。
盧切斯家族的小弟面面相覷,看著地上宛若一條死狗的盧卡,卻不敢上前,只不過心里的記恨卻不敢表現在臉上。
“上啊?!愣著干什么?!他們就三個人!”因為疼痛而激發了兇性,所以即使被踩在地上不能動,盧卡也瞪大了眼睛朝自己的盧卡斯家族的黑幫們喊道。
是不是所有反派都喜歡這個調調?明明處在錯誤的位置,做了錯誤的事情,卻還是執迷不悟,認為自己根本沒錯。
夏爾在心里半好笑半難過的自問道。
如果這個帝國有錯誤的事情,那就把它變成對的,千年暗室,總要有人持著一盞燈來照亮的。
所幸他今天持著的不是一盞燈,他也不是一個人。
他轉身,對著那些在空蕩蕩的大廳里異常顯眼的黑幫們,忽然笑了笑,而后抬起手杖剛要作勢揮出,白色的“雪花”剎那間出現,飄散在四周,宛若雪國仙境。
而后有了第一個黑幫的逃跑,而后他們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只有迷蒙斑斕的燈光映照著空蕩蕩的大廳,幾個跟黑幫似乎毫無關系的員工和調酒師在縮在遠處,偷偷的看著這里。
“要么殺了我,要么等著被我干掉。”盧卡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惡狠狠的說道。
夏爾饒有興趣的低頭:“你以為我不敢?”
“你如果敢,那你就沒有在敘拉古立足的資本了。”得到了與心理期望不同的答復,盧卡反而松了口氣,這個男人多半跟費爾羅家族有關系,而費爾羅家族的人們,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定位的——在其他家族餓狼一般的眼神中,他們只能是軟綿綿的羔羊。
“哦。”然而,居高臨下的藍眼睛男人認真的點了點頭:“我確實不敢殺你。”
然而,在幾人的注視下,他從自己棕色的皮夾克內兜里掏出手機,打電話說道:“喂?請問是敘拉古警備隊嗎?”
“我要報警!這里有發生了惡性斗毆事件!是的,這太恐怖了!”
“地址是——”
掛斷了電話,夏爾便看到歐內特焦急的走到夏爾面前:“夏然先生!我恐怕盧卡家族的人已經出去報信了,我們得走了!”
“而且您的計劃并不周到!您不在這里生活,所以不知道,即使敘拉古警備隊表面上秉公執法,然而在大人物的棋盤上,他們只是受到擺布的棋子,就仿佛木樁訂在地上一樣,僵硬而受擺布!”
“哈哈哈...”盧卡忍不住笑了起來:“歐內特,你請來的幫手似乎除了會點花活兒,腦子倒是不太靈光啊!”
“你覺得警備隊制裁不了你?或者法律也不行?”夏爾蹲下來,表情仍然認真,仿佛渴望求知的學者。
盧卡覺得對方已經慫了,或者說對方也騎虎難下了,便放肆的獰笑道:“讓我好好給你上一課。”
“在敘拉古,我們,才是王法!”
回答他的,是一張英俊但冷漠的臉龐,以及一只在他眼睛中不斷放大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