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自從與白素貞相識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后來在錢塘縣“陰差陽錯”再次“偶遇”白素貞主仆二人,經過一連串巧合的事情,雙方慢慢熟悉起來,最后讓人做媒,兩人成就了姻緣。
當初成親之前,李公甫就對許仙言講,說這白素貞主仆很不對勁,像是江湖中的女飛賊,身份來歷透著一股子詭異氣息。
李公甫身為公門中人,長期緝捕盜賊罪犯,練就了一雙遠超常人的眼睛和感覺,稍微有一點不對勁的地方,都難逃他的感知。
只是許仙貪戀白素貞的美色,再加上白素貞也確實沒有做出過什么違法亂紀的事情,又真的對許仙好,李公甫雖然心中警惕,卻也不好硬生生的拆散他們。
畢竟許仙家窮,無有父母,只有一個姐姐,能有女人看上他,就已經是不錯了,更何況白素貞還這般貌美,人又溫柔,換成是李公甫,李公甫怕是也會做出像許仙一樣的決定。
兩人婚后恩恩愛愛,相敬如賓,日子倒也幸福,只是端午節那天生了一場變故,白素貞誤飲雄黃酒,現了真身,將許仙硬生生的嚇死,之后魂魄被抓緊幽冥界酆都城,經歷了一番奇幻之事,方才魂魄重新回歸肉身,還陽而生。
他醒后,白素貞像他解釋,說是當初屋內的白蛇已經被她斬殺,日后必定不會再有大蛇進入家門,對于這個解釋,許仙將信將疑。
他當初是親眼目睹白素貞喝了雄黃酒后,在床上輾轉反復,化為了一條巨大的白蛇,這才被當場嚇死。
其實他膽子本來不這么小,真要是見到一條巨蛇,也不至于被嚇死,可是當變成白蛇的人是自己的妻子時,這種驚悚的感覺要比正常情況下強烈了十倍不止,是以這才被嚇掉了魂魄,死于非命。
這種情形許仙印象極其深刻,即便是白素貞再三解釋,這件事還是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隱隱的陰影,平日里無人提及還好,若是不經意間想起,還是會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不過當初那冰冷白蛇的樣子,與自己的嬌妻毫無半點相似之處,許仙實在難以將蛇精和自家娘子聯想到一起,因此這件事雖然成了心頭刺,卻也沒有影響他們夫妻間的關系。
后來孩子生下來后,并無任何異常,昔日的事情也就慢慢過去了,許仙也已然淡忘了許多,很少再想當時的情形。
不成想,這次法海禪師到來,毫不留情的揭穿了白素貞和小青的根腳來歷,使得許仙驚愕非常,到現在才發現原來以前的事情都是真的,自家妻子和丫鬟,一直都在欺騙自己,又是吃驚,又是傷心,又感恐懼。
“你們……”
他手指白素和小青二人:“既是異類,為何要糾纏我這么一個窮酸書生?”
白素貞焦急道:“相公,這里面有很多事情你不明白,妾身現在全都給你講解清楚,你先不要生氣。”
她雖然是千年蛇妖,道行不低,真要是爭斗起來,面前的許仙她一指頭都能碾死,但面對許仙這么一個凡人,她卻因為許仙的生氣而感到害怕自責,生恐自家相公不自己了。
此時情根深種,不可自拔,許仙是她是丈夫,也是她的魔障,她不可能對許仙生出不利的念頭來,從開始到現在,都在許仙面前保持了一個柔弱賢惠的妻子形象。
現在見許仙生出嫌棄之心,當真是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小青倒是硬氣的很,對許仙道:“相公,姐姐這是為了報答你前世對她的恩情,她才委身下嫁,助你開設了保和堂,成為一代名醫,治病救人,功德無量。這么多年來,姐姐對你怎么樣,你也看在眼里。我姐姐若是有心害你,你早就死了十七八遍了!”
許仙雙目發直,道:“就算是為了報答我,那也有很多種方法,為何要選擇嫁給我?人與妖怪怎么可能結合在一起?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就在院內三人各有心思之時,腳步聲響起,李公甫的身影出現在院內:“哎哎哎,你們這是怎么了?剛才法海禪師來了?他都說什么了?”
許仙見李公甫過來,急忙跑過去,躲在其身后:“姐夫,剛才法海說你弟妹和小青都是蛇妖,你弟妹她們也親口承認了!”
李公甫臉色一凝:“我早就說過,你家的娘子來歷有問題,你偏偏不信!還說什么就算是妖怪你也認了,現在好了,人家親口承認自己是妖怪了,你反而不能接受了!”
許仙道:“姐夫,我現在心亂的很,還請給我出出主意。”
李公甫哼道:“弟妹并沒有對不起你,還為你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對老許家非但無罪,反而有功。她即便是一個妖怪,那也是好妖怪,否則的話,你覺得楊先生會放過她么?”
許仙心神恍惚,雖然知道自己的神情態度,定然會讓自家娘子傷心,可一想到昔日那條巨大的白蛇以及白蛇冰冷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的生出顫栗之感,這種恐懼之心,卻也難以掩飾。
他們糾結暫且不提,且說法海離開保和堂后,來到金山寺內,對李修緣與普照道:“兩位師兄,我如今塵緣已了,心生大自在之感,待我閉關三日,便去西湖岸請楊先生授記,助我成佛。兩位師兄若在這里有什么不便的話,盡管吩咐寺內弟子便是。”
普照與李修緣對視一眼,都感駭然。
李修緣道:“法海,你說你要成佛?成佛哪能這般容易?不經歷幾多劫難,苦修苦參,才能得大機緣,大造化,才能成佛。你才修行多長時間,就要成佛了?須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該不會被天魔侵占靈臺,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
法海笑道:“阿彌陀佛,兩位師兄,我曾得楊先生傳法,以無上禪功,參悟禪道,明了前世今生,再向前跨出一步,便能成就正果功德。”
他說到這里,從懷里掏出一本書冊,遞給李修緣兩人:“這是我最近寫的禪功修行感悟,這便送于二位了。”
李修緣臉上終于變色:“你連經文都寫了出來?”
要知道自從佛法東傳之后,歷史上佛門弟子眾多,但卻只有一人成佛,而佛經千萬卷,卻也只有一本經書是中土本國經文,別的都是天竺所傳。
歷史上唯一成佛的人,便是慧能和尚,唯一的一本中土經文便是他留下的《壇經》,因此六祖慧能非但在禪宗內是佛陀地位,便是在整個中土佛門中,都是一座難以繞行的豐碑。
而今法海竟然自己整理了修行心得,編撰成文,如此以來,還真有成佛的跡象,不由得李修緣與普照心驚。
如果法海成佛,那么他將是中土佛門舉足輕重的存在,一步登天,榮登極樂,成就正果。
“他竟然成佛了,我們兩個還是羅漢果位!”
李修緣大為不解,似乎又有幾分明白:“真的是胸懷氣度,才導致了我們慢他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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