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一口氣吃完了四個大餅子,借走葫蘆的那兩個軍戶子帶著一個長官打扮的男人快步流星地來了。
祁可拍拍手,抖去袖口上的餅渣子,等著對方三人走近。
“姑娘,這是我們柏家軍的牟參將。”軍戶子一邊做介紹,一邊還回手里的葫蘆,“抱歉,我們倒出來一半。”
“沒事。”這本來就是用來當敲門磚的清水,哪怕全用完了,祁可都不會在意,她提著還剩一半水的葫蘆,目光落在那位參將身上,微微點頭致意,“你好,牟參將,我姓祁,叫祁可,祁寒的祁,可能的可。”
“你好,祁姑娘。”
牟參將一聽到祁可對自己的姓名的解釋,心里就是一跳,覺得真是好巧,竟然跟家里大少爺退婚前的未婚妻同一個姓,名字的發音也差不多,一個祁珂,一個祁可,就是音調不同。
“聽祁姑娘的口音,好像是京城的?”
“是,京城土著。”原主祁珂自小定居京城,長到這么大,在祁可眼里就算是土著了。
“哦,京城百姓也往外走?”
“家人死完了。”就這幾個字,祁可就閉了嘴,剩下的柏家軍們會自行腦補。
牟參將和那幾個軍戶子果然變了臉色,一臉抱歉。
“……不好意思。”
“沒事。”祁可一副事情已經過去的釋然表情。
牟參將和軍戶子們也就放了心,不然戳人家傷心事多尷尬。
“剛才我們對比了,祁姑娘的濾水法比軍中的好,如果你愿意交換的話,我們可以給你在隊伍中安排一個好位置。”牟參將是領了吩咐來的,有幾手準備,如今見祁可確實是獨自一人,腦海里立刻想到了一個最佳去處。
“好啊。”祁可本來就想混進軍中隊伍,牟參將一提,她立刻順水推舟地答應了。
牟參將也笑了,示意身邊的軍戶子幫忙牽牛車。
“祁姑娘,這邊來,等你安頓好了我們再細聊。”
牟參將這一抬手,祁可眼尖地看到他的掌心里有一塊正在化膿的傷口。
“牟參將,你受傷了?昨天還是今天?”
“祁姑娘眼睛好尖啊,今早出發前不小心弄傷的。”
“牟參將,這里是洪水疫區,一切暴露傷口都要當心。”
牟參將一直很客氣有禮,祁可也就樂意給人行個方便,她從高高隆起的鋪蓋里摸出一個裝胰子和澡豆的盒子,拿了一塊小胰子連同手里的葫蘆一起遞出去。
“好好洗個手吧,然后上藥,傷口已經化膿,不趕緊處理的話,當心惡化,發熱都是輕的。”祁可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了一遍,“我想,你們從北方邊境一路南下,道路難走,現在柏家軍面臨的一個難題正是缺醫少藥?疾病和死亡找上門的時候,可不管你是誰、是什么身份。”
在身邊軍戶子們驚訝的目光中,牟參將的嘴巴張了幾下,微露苦笑,接過祁可手上的葫蘆和胰子當場洗手。
柏家軍還在北境抵御外族犯邊的時候就已經缺醫少藥糧草不足了,一路南下連清水都保障不了,因為一點傷口而生病死亡的士卒和軍戶他們早就看夠了,祁可的話雖然不好聽,卻是大實話,正好戳中了他們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