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下套頭的面粉袋子后,紅衣少女跟受驚的鵪鶉似地縮著腦袋一聲不吭,只有微微發抖的身體暴露了她在害怕。
地窖里漆黑無光,紅衣少女能感到自己的頭頂雙肩都各有一只手按著自己,屁股底下是冰冷的泥地,再聞到地窖里特有的氣味她立刻明白自己在哪里,更加不敢吭聲。
娘子軍們不點燈是因為她們不需要,黑暗環境會放大恐懼,正好適合問話。
地窖口的木板門輕輕地從外面打開,又有一個娘子軍端著一杯水下來,她蹲在少女面前,抓著她的手將杯子接過去,少女喝了一口,是甜甜的蜂蜜味道,當即一飲而盡,意猶未盡地舔舔嘴,香甜的蜂蜜水緩解了她恐懼緊張的心情,同時覺得空空的肚子好像沒那么餓了。
“我問你答。”仍舊按著少女腦袋的那只手摸貓似地拍拍。
少女身子一顫,捧著空杯子細弱地嚶嚶了兩聲,“你你說……”
“你叫什么名字?”
“徐三妮。”
“哪里人?”
“隔壁三塘村人。”
“三塘村,兩村之間走一趟要大半天工夫,清晨出發午后才到,你為什么獨自一人到這里來?而且還是半夜,最近三五天的半夜都能看到你,你來找什么東西?”
徐三妮嚇得不輕,她以為無人知曉,這才知道原來是早被盯上了。
“我不是故意選在半夜來的,我只是想悄悄找人。”
“找誰?”
“找一戶姓馬的佃農。”
“找他們家干什么?”
“我以前是他們家四兒子未過門的媳婦。”紅衣少女突然就紅了眼眶,流下眼淚來,“我家里聽說馬家得罪了地主被村子驅逐了,以前訂婚時說的話都是撒謊,村里人天天笑話我家,家里兄嫂說我結了這門親事盡給家里召來晦氣,聽了村里神婆的話要把我嫁給一個瘸腿老漢才能給家里轉運。”
“然后呢?”
“家里同意了這新的親事,但是原本給我的五畝嫁妝田不給了,只給兩床被子和五兩壓箱銀子。我不從,被父母兄弟綁上花轎,洞房夜我趁老漢睡熟砸了一個碗用瓷片捅傷人跑了。”
“你是三塘村人嫁在本村,還是嫁到三塘村的?”
“嫁到三塘村的。”
“你既然知道他們一家已經被村里驅逐了,還要半夜跑來瀘西村找他們干什么呢?你知道他們一家騙了你,為的就是看你娘家是富農嫁女兒有嫁妝田,才想借這婚事給自家翻身,現在馬家都沒人了,找個空房子想怎樣?”
“我就想知道他們一家去哪了,問問他們為什么騙我家,把我害慘了,有沒有良心。”
“良心肯定沒有的,有良心干不出這種事。”
徐三妮哭得更厲害了。
“你既然已經逃家,那肯定是不愿意再回去了,對吧?”
“嗯。”徐三妮哽咽著點頭,“我捅傷人跑的,回去了會被打死的,我寧愿死在這村里。”
“所以你身上的紅衣就是當日的婚服?”
“是我自己裁的,我村里的風俗是要嫁人的新娘子要準備新郎和新娘的婚服,意思是給男方家親戚看看新娘子的針線活,衣服要是做得好日后一定是個賢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