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長老是真的難受啊。
這白虎刑堂的司徒刑主就像一根魚刺,卡在脖子上,要不是他來,這慕容嫣然已經被送到了小寒寺了吧?
然后只要這夏極一返回王都,那就度過這難關了。
可現在
綠衣長老嘆了口氣,無奈地摸著鼻子。
夏極也是挺難受的。
你說吧,這孟婆好好的被安排到獅子山,然后他就能回程。
王都的天闕學宮已經開學了吧?
不知道自己那老師少了自己這唯一的徒弟,這課還怎么上?
而且好久沒看到夏寧了,不知道夏寧怎么樣。
他倒是通過紅云獲得了些“一切正常”的信息,但終歸是開始想念了。
二長老悄悄瞥著夏極,只覺得此子不凡。
嫣然這么一個對男人不假顏色的絕世沒人,居然不討厭他?
真的是有一手啊。
這一刻
兩個人都挺難受的。
司徒不二看的莫名其妙,只是他還是遵循著原本的路數問:“夏將軍是一路與嫣然小姐返回的吧?”
夏極:“是啊。”
司徒不二道:“嫣然小姐集聚我江南之靈秀,乃是百花榜上第一的美人,年年都有俠客為嫣然小姐比拼廝殺,也年年都有讀書人為嫣然小姐在詩會上拼盡全力”
他是在試探,假如這夏將軍有些吃醋、憤怒的模樣,他就一定會為夏將軍把這女人給搞定,算是“結下友誼”的見面禮。
二長老忽然緊張起來了。
大家都是人精,你問啥在想啥老夫難道猜不到嗎?
他慕容家是想得到南朝之主江家的友誼,但沒想過和白虎刑堂鬧開啊,更沒想得罪這小白臉身后的勢力。
他一時間有點懵
想了想,他準備施展絕招,遇事不決先大笑三聲。
二長老嘴才一張,司徒不二直接道:“別出聲。”
“哈”
二長老咽了回去,然后咳嗽起來。
司徒不二微笑著看著夏極,等著他的回應。
夏極也難啊。
他此時的人設就是貪戀美色而跟著人家返回的紈绔,這會忽然說不喜歡也說不過去啊。
于是,他仰天“哈哈哈”笑了起來。
司徒不二:???
二長老:???
司徒不二說:“夏將軍為何發笑?”
夏極道:“我笑那些俠客和讀書人不自量力,和我爭,爭的過么?我就喜歡什么事都靠自己,只有靠自己雙手爭取過來的,才是好的,才是有味道的。”
司徒不二愣了愣,然后笑道:“夏將軍的觀點我很認同,如此倒是屬下自作主張了。
只是將軍在江南,如果看得起司徒,便是有任何需要,都直接支會我一聲就可以了,司徒必然為你做到。”
他很有分寸,點到為止,而不會惹人討厭。
夏極也頗為欣賞他這種分寸,于是微笑道:“司徒不二刑主,我記住你了。”
司徒不二雖然面色不變,但心底卻是驟然激動起來,畢竟這是未來可能的晉升,他穩著聲音道:“司徒對將軍是欽佩已久,今后將軍如需鞍前馬下,請勿要忘了司徒。
將軍也許覺得有些交淺言深,但司徒對您實在是神交已久,所以此時才情不自禁。”
夏極心里默默給這位點了個贊,目光在他手掌隨意瞥了一下。
那只手不經意之間呈現的虛握、搖擺,卻是一個刀客最好的弧度、節奏和角度,看來平時沒少殺人。
于是,他點點頭道:“司徒刑主,我知道了。”
“如此,屬下先告退。”
司徒不二微微閉目低首,然后目光一撇,淡淡看了一眼二長老道:“司徒煩請慕容家替老夫招待好夏將軍。”
二長老身子一緊,這位江南道的殺神都開口了,他急忙道:“自然,自然。”
司徒不二這才轉身,大踏步離開了這庭院,兩名白虎刑堂的沉默刀客緊隨其后,三人而行,卻是虎虎生風,給人一種肅殺無比的感覺。
入夜。
慕容家,湖心小筑。
湖心假山非常雅致。
假山背后有個窟窿,這窟窿聯通著一個寒氣氤氳的秘洞。
洞窟里,一個穿著白衣的中年人雙手變幻,幻化出諸多的功法起手式,似乎是在整合、思索。
如果有識貨之人在此,一定可以看出他這些招式不少都是江湖中各方俠客的獨門秘法,甚至還有一些大門派的不傳之秘,正道魔門,竟然都有!
而如此之多的功法,卻被他雙手如幻影般一一施展開來。
良久,這中年人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然后走了幾步,便出了寒洞,眺望遠處。
遠方的湖面倒映著一輪明月。
一葉孤舟的船首站著一道孤影。
那孤影握著一根長竹竿正一下一下地蕩開水波。
誰說明月陰晴圓缺?
便是圓滿,也可被這一竿子打碎。
逐漸,孤舟靠岸。
那身影也走到了小筑中的涼亭中。
揭開帽兜,露出一張充滿詩意與江南味道的甜美臉龐。
慕容嫣然看著那白衣中年人,輕聲道:“家主。”
中年人看定她,忽然道:“這些天,她一直說想你。”
慕容嫣然身子顫了顫,“我能見她嗎?”
中年人搖搖頭:“她不能見任何人但你可以遠遠看她一眼。跟我來吧”
一個時辰后。
“她看起來很虛弱”
“因為你還沒安定下來,她自然擔心。”
“嫣然,其實我知道你不止是表面看起來這樣,別人眼里,也許你是個柔柔弱弱、只有臉龐與身段的姑娘,但我知道你心有溝壑”
中年人瞥了一眼她的手,然后道:“武功應該也不弱了。”
他輕笑一聲,“你這么藏著掖著,無非是對慕容興的安排不滿,實話說,他這個爹當的真不怎么樣。
但他身為慕容一族的人,卻很稱職。
我們身為世家之人,世家培養了你,而你總歸要為世家做些什么。
能力小就少做點,能力大就多做點。
嫣然你身為百花榜上白桃花,沒有男人不喜歡你,你自然需要用這一點為家族獲得最大的利益。
嫣然,你知道我對你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嗎?”
“大周快不行了,一旦割據,四方為王,七大寇縱橫,便是十一軍閥,而我慕容家在南方”中年人儒雅地笑笑,“與你多說了些事,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掏心窩子說了
大伯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早點回去吧,她也不想看到你晚上在外面會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