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泉坐在車里,并沒急著離開。
仔細回憶袁曉飛今天的表現,沒有發現他有任何的不正常呀。
自己報出大額訂單之后,他有過驚喜興奮的表現,自己跟金晴討價還價的時候,沒有注意他的反應。
可他剛剛那番話,明顯是意有所指。
著重提到不用擔心諸美違約,這不是暗示諸美消息不靈通?現在并不知道價格上漲的事。
可他告訴自己這些為了什么?
王泉抽著煙,皺著眉頭,重新回憶袁曉飛剛剛說的話。
“不像我們這種外面招聘的工作人員,必須得靠業績吃飯。”
王泉明白了,臉上露出笑意,只要你有所圖,就好辦了。
……
袁曉飛前幾天就知道漲價了,以前在外面跑業務時認識的同行,平時也經常聯系。諸美這個場子,中層以上的領導全都有正式編制,不管在哪個崗位上,都影響不到他們的切身利益。
領導們為了工作而工作,很少接觸外面的東西,都是各自管好自己的心態。再說,他們是體制內的人,骨子里帶著高人一等的氣勢,誰會沒事去刻意打聽行情變化?
可他們這種底層員工就不一樣了,你不想辦法多掙錢,就只能混吃等死,關鍵還吃不飽。
袁曉飛不想提醒領導價格變動的事,低價位對于業務員來講更加有利,利用價位優勢多做業績,多拿提成有什么不好。
之所以提醒王泉,是因為他嫉妒了。
自己辛辛苦苦做業務,一個月才拿多少錢?
王泉只是抓住機會砍了一次價,就節省了百十萬。
他自覺,王泉省的那些錢里,有屬于他的一部分。
現在,就看王泉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
王泉回到養殖場,跟董鑫說了今天的情況,讓他帶著工人提前清理好圈舍,準備迎接新來的豬。
又跑到里面的工地上,找到王紅軍,問了問工地進度。
“你說你,豬場基本上用不上你,你天天瞎跑啥?再有一個月就要結婚了,你不在家多陪陪小舒,就不怕人家心里有想法。”
難得抓住王泉一次,王紅軍忍不住數落他,在他眼里,王泉就是一個大閑人。養豬有工人,還有董鑫和技術員負責。副產那邊有林東帶著工人干,他連去都不用去。
王泉不想反駁,看著工人們干勁兒十足,跟王紅軍說道:“都是下勁的人,吃食方面別不舍得,人家給咱干活本身就有情義。”
王紅軍瞪了王泉一眼,撇了撇嘴,道:“這事還用你交代?”
王泉嘿嘿一笑,似乎想起了什么,問道:“你們是不是天天喝酒呀?我看廚房那邊扔了好多酒瓶。”
“伙計們干活不惜勁兒,累一天了,晚上都想喝點酒解乏,我就讓小陳出去買了幾箱,反正也不多喝,不會耽誤干活。”
王泉了然,干體力活的人,都有這個習慣。
“別讓小陳出去買了,我看你們喝的都是那種便宜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我明天過來帶過來幾件,你們慢慢喝,喝完跟我說。”
王紅軍猶豫一下,這些日子他親眼看著,蓋豬圈的材料要花錢,那么多豬每天的吃食也要錢,前段時間買回來的那些設備,王紅軍問過董鑫,小百十萬。
他不知道王泉有多少錢,可也覺得花錢的速度太快了。工友們有時也會笑他,說老子干了一輩子還沒兒子一天花出去的多。
這他倒不在意,都是幾十年的兄弟了,開幾句玩笑還是開得起的。
王紅軍不是吝嗇的人,楊瑞送來的純糧釀,已經被工友們喝完了。他也想請工友喝好點的,又想著給王泉省點錢。
“別買太好的,一二百一件的就行。”
“啥一二百的,那酒能喝?你別操這心了,你就是天天喝茅臺,我也供得起。”
王紅軍沒好氣的瞪了王泉一眼,走了,背影沒了以往的佝僂。
晚上回到家,劉香蘭拉住王泉。
“你跟你爸都不在家,就我一個人天天待著也怪無聊,還不如去養殖場干點雜活。”
王泉想想也是,“那行,你收拾收拾,明天咱倆一塊去。”
跟張舒例行視頻聊天的時候,張成剛搶過手機。
“我聽小舒說,你今天下午又訂了一百萬的豬?”
王泉撓頭笑,不敢告訴他這一百萬只是訂金,真正的貨款得六百多萬。
張成剛有些急惱,語氣也有些重,“你說你,明明沒錢,還弄那么大一攤子事,這還不夠,還想買豬?”
王泉隱約聽到苗慧娟的聲音,在一旁小聲數叨張舒,讓她好好管管自己。會心一笑,反問張成剛,道:“叔,最近肉價漲了沒有?”
他這么一說,張成剛不說話了,臉上的急躁也平靜下來,視頻外,苗慧娟的聲音再次傳來。
“王泉不說我都沒想過,可不是漲了嘛,現在豬肉都十塊錢一斤了。”
對于張成剛來講,進貨價一次也就漲個三五毛錢,平時根本不在乎,你給我漲三毛,我就敢給百姓漲五毛。現在聽到王泉這么說,仔細對比一下,可不是漲了,比著過年一斤貴了將近兩塊。
看著張成剛和苗慧娟前后的反差,張舒毫無顧忌的笑了。
哼,我就說不會賠錢吧!
張成剛穩了穩情緒,干笑兩聲,又是問道:“副產品也要漲價了?”
“現在還沒有,估計過幾天就會漲價,東哥打電話說,商山那邊準備重新商議承包價了。”
張成剛點頭,奸笑道:“今天林秋跟我打電話了,說豬肺又漲價了,讓我問你賣不賣。照你這么說,豈不是還要繼續漲?”
“等著吧,豬肺等漲到一千以上再考慮這事。”
“一千以上?”
張成剛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他這么多年走過來,就沒見過豬肺能買到一千一噸的,想要質疑,又想到剛剛才被打過臉,忍住了。
張舒在一旁都等急了,伸手搶過電話,狠狠瞪了張成剛和苗慧娟一眼,傲嬌道:“事實證明,我才是對的。”
苗慧娟能慣著她?
伸手抓過沙發上的抱枕就朝張舒丟了過去,嘴里一開一合,只是沒發出聲音。
張舒躲過抱枕,仰起脖子,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