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練氣初識”之后,顧云棲已經很久沒有這種疲憊的感覺了。
可以見得,裝逼是一項多么累人的活計。
這么一鬧后,他在劍院算是徹底出名了,至少在這小范圍是這樣。
之前春試時他鬧出的動靜已經不小,這么一出后,更是給人一種很會搞事的感覺。
加上這實力忽高忽下,別人就很難看出他的深淺了。
他所表現出的一切都沒有超過練肉境的范疇,卻偏偏贏了練肉境巔峰的薛貴,贏得沒什么道理。
最終,在有人證實了他確實是顧寒石的二弟這件事后,人們寧愿用“怪才”來形容他。
畢竟云霞鎮出來的姓顧的,好像都不能小覷。
大哥顧寒石是刻苦和天賦的完美相融,小妹顧靈籠是天賦能嫉妒死個人的那種,而顧云棲的武道天賦一般,但是表現出的實力卻不弱,這才是最煩人的。
這就好比一個白板號,憑操作贏了神裝號一樣,更加氣人。
薛貴和麻子臉自然對他懷恨在心,一個是心疼自己的臉和牙,心疼得要死,一個是回憶起了當年能讓自己自閉的經歷。
哥哥羞辱了他,現在又來了個弟弟,而他偏偏收拾不了。
因為整個魚泉劍院的人都知道,如果顧寒石突破伐骨境順利,劍院未來最可期的年輕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顧云棲的哥哥顧寒石。
作為教習,平時嘴炮一下也就算了,這個時候真去得罪顧家人,絕對是腦子有問題。
薛貴出自魚泉城的大族,家族底蘊深厚,倒不太擔心被報復,畢竟劍院的幾棟樓都是他族上捐的,只是再也不準備去招惹這個長相和劍術都勝過自己的家伙。
這口被反打臉的惡氣他只能硬著吃下,像屎一樣難吃也得吃,因為他知道自己父親的脾氣和性格。
這個時候還想著報復的話,恐怕會多挨幾記耳光,罵他看不清局勢。
顧云棲沒有理會這些紛紛擾擾,因為他的眼界和他們不一樣。
這方天地唯一的武道圣地,在他心中不過是個小驛站,刷點技能經驗的地方而已,他要去的是更寬廣的世界。
就像是一只螞蟻,突然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它的世界從此不同。
大哥顧寒石這張虎皮,著實給他帶來了不少方便,以至于不少教習見到他都客客氣氣的。
而那些同門看他的眼神也變了,以前看他純粹是因為他長得好看,現在的他卻多了一種深不可測之感。
畢竟這是顧寒石的弟弟,雖然武道境界一般,但是戰斗力卻不弱。
要是不服,你可以去問問薛貴到現在還一邊大一邊小的臉。
顧云棲不得不承認,有這樣一個大哥,真爽。
沒有人打擾后,他也樂得清閑。
人們對他的看法雖然已經改變,但他依舊沒有加快對外境界的展示速度。
這魚泉城和魚泉劍院里,少不了赤火盜的眼線,他至少在短時間內,不能表現得太過。
表現得太過,就有了被懷疑是他殺了那批赤火盜的可能。
雖然云霞鎮現在多了不少鎮守,因為他大哥的原因,家里也會被重點照看,但并不是萬無一失的所在。
在將那群家伙徹底消滅前,他不得不有所顧忌。
不知不覺間,春天已經到了末尾,顧云棲日子過得簡單而純粹。
在修行的過程中,他表現得很正常,只是偶爾會忍不住“不正常”一下。
比如有一天,他在臉上畫上一個花貓一樣的妝容,再配上一頂只有小孩會戴的老虎帽,坐在人最多的地方發呆微笑,獲得了“萌混過關”的成就。
從此,只要他做小孩的打扮和賣萌表情,就會擁有和可愛小孩一樣的賣萌效果。
這一晚,當山坡上方“落英苑”的最后一批桃花花瓣順流而下,來到“沉溪畔”時,顧云棲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了一口干枯的泉眼,泉眼邊上滿是落葉青苔,看起來就像是一口破敗的枯井。
他總覺得這畫面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這個時候,枯井中就有泉水涌出。
泉水很是清澈,一下子就鋪成了潭,倒映出了山林的影子,顯得很幽邃。
沒過多久,那泉眼處有一道灰影擠壓而出,游了過來。
顧云棲很快發現,那是一條約莫兩人大小的巨大鯉魚。
魚身是暗灰色的,像是蒙著一層灰。
緊接著,這條灰色的鯉魚當著他的面一躍而起,然后他就在鯉魚張開的嘴巴里看見了無數眼睛。
人的眼睛。
這些眼睛微微瞇著,只露出一線,看起來就像是處于假寐的狀態。
可就在大魚離他最近的時候,這些眼睛突然全部睜開來,紛紛轉動起來,然后死死盯著他。
這一剎那,顧云棲只覺得頭皮都要炸了。
這些眼睛或大或小,或長或短,但眼神卻是出奇的一致。
灰敗枯寂,就像是在給他送終一般。
這么多只眼睛給自己送終,怎么看都是一件很驚悚的事情。
緊接著,魚嘴內就翻涌出了一些惡心的黃色泡沫,一個“人”從里面爬了出來。
這個人爬得很辛苦,很像是一條蠕動的長蟲。
站在這里,顧云棲只能看到對方長滿了灰白頭發的腦勺。
幾個呼吸后,那顆腦袋突然抬了起來,顧云棲呼的一聲從夢中醒來。
他是被嚇醒的。
在夢醒前的剎那,他看到了那張臉。
那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準確的說,是五官位置只剩下了不規則的坑洞,看起來就像是五官被人生生挖了下來一般。
這張臉帶給了他巨大的恐懼感,以至于他被直接嚇醒了。
屋外,夜涼如水。
顧云棲想起來了,夢中那條魚和劍院祖地的雕塑很相似,甚至可以說是同一只。
他突然生出了一種很可怕的想法,那就是魚泉劍院之所以沒有祖師像,入門儀式時只祭拜那把劍和魚,很有可能是因為當年的祖師被那條怪魚吃了。
或者說,魚泉劍院的祖師本來就是那條從地底深處跑出來的怪魚。
就在這時,顧云棲身體一顫,全身肌肉都繃緊了,緣于房間里的柜子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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