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二七,你永遠不知道你的對手正在進行著怎樣拼命的努力。”
說到此處,顧判忽然停下,換了副稍稍溫和的語氣問道,“你可知曉,當劉傳檄在夢魘空間內取得更多殺戮值之后,又將向空間兌換怎樣詭異厲害的能力,掌握后又會達到一個什么樣的高度?”
屃異的呼吸猛然粗重了許多,他死死盯住顧判光滑如鏡的面甲,一眼便看到上面映照出的那張混合著憤怒、不甘、驚懼等諸多表情的扭曲面孔。
這是他自己的那張面孔。
“我怎知你是不是在騙我?”
片刻后,屃異再次開口,嗓音沙啞干澀到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顧判陡然發出浩大沉悶之笑聲,許久后才戛然而止,此時此刻,在他身前悄無聲息浮現出兩張正在熊熊燃燒的鬼面,與那張光滑如鏡的面甲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與此同時,又有兩團紛繁復雜到了極點的細細絲線顯現,在鬼面兩側靜靜點燃,剎那間便吸引了屃異的所有目光。
屃異瞇起眼睛,大口喘息,只覺得有一股瘋狂暴虐的火焰也在自己心底燃起,左沖右突,似要將他整個人化為灰燼。
他忽然感覺自己想明白了許多以前一直都弄不明白的事情,什么才叫做快意恩仇,什么才叫做念頭通達,這一切的一切,仿佛在現在才忽然有了一個明確的答案。
下一刻,顧判的聲音又在他的耳畔響起,字字如槌,敲擊在他的心上。
“信也罷,不信也罷,事實便是如此,夢魘空間自有其運轉之規律,不以你的意志為轉移,也不以吾之意志為轉移,這便是空間存在之現實客觀規律,你信與不信,它就在那里。”
屃異咬牙道,“你剛才說,夢魘殺戮值可以兌換什么?”
顧判展開雙臂,在虛空中畫了個大大的圓圈,“這要看你想要什么,仙魔血脈、逆天功法、神兵利器、應有盡有......只要你獲取的殺戮值夠多,甚至還可以逆轉生死,大變活人。”
屃異冷冷道,“我要殺了劉傳檄!”
“很好!”
顧判聲如編鐘,似是從九天之上悠悠傳來,“夢魘空間存在的最終目的便是進化,試煉者在一次次的生死相交中突破極限,登上生命進化升華之天梯,直至達到開啟五階基因鎖的至高境界......”
“雖然九五二七是夢魘欽定的幸運數字,但是,吾不能繼續說下去了,空間的秘密,不能再由吾口中泄露。”
看著在燃燒鬼面與抽象紅線影響下,陷入深思的年輕人,顧判輕輕舒了口氣,沒有打擾對方,重新回到了黃金寶座上安靜等待。
他認為自己有個不知道到底是優點還是缺點的特點,那就是做事非常專心,這是上一個時空身為科研人員帶來的習慣。
比如說,在上一個時空的實驗室,他在等待試驗結果時,專心致志開了一局游戲,心神全部沉浸在bp與戰術打法的思考中,就連特么的實驗儀器起火爆炸都毫不知曉。
又比如剛才,他專心太過,入戲太深,直接一時口滑拋出了五階基因鎖的設定,這要是解釋起來,又得多費許多口舌,不符合他為自己定下的說最少的話,辦最多的事的要求。
好在9527已經被他施法加忽悠弄得失了智,完完全全沉浸在了對于夢魘空間的思索之中,并未對他漏洞頗多的說辭產生更深的疑問。
又過了片刻,屃異睜開眼睛,表情看起來似乎平靜淡然,但眸子深處卻隱藏著深深的癲狂,“劉傳檄就在夢魘空間之中?”
“劉傳檄,編號九五二六,半個時辰前進入夢魘空間,他似乎受了傷,急需夢魘殺戮值來兌換療傷圣藥修復身體。”
顧判心中有些煩躁,猶豫著是不是一斧頭將他劈死算逑。
這個人難道是個聾子加傻子?
他剛才明明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還這樣問來問去,真以為他對于異類就好脾氣到電話客服的程度嗎?
他深深吸了口氣,將漸漸升起的煩躁火焰強壓下去,定了定神接著說道,“9527,你還有三個呼吸時間考慮,對于夢魘空間的邀請,到底是進,還是不進。”
屃異握緊大刀,忽然笑了起來,“說來說去,我還有的選擇嗎?”
他直接大步朝著青銅大門走去,就在進入那道縫隙之前,忽然又轉身問了一句,“劉傳檄是不是真的就在里面?”
“他就在里面。”
“那就夠了……”屃異低低嘆息著,一步跨過了那道混沌與黑暗的分界線。
顧判集中全部注意力,看著屃異進入門內,然后以一種他無法觀察到的方式驟然消失不見,心中的疑惑非但沒有減輕,反而變得愈發濃重起來。
這門內,到底是什么地方?又有什么東西?
他要說不好奇那是假的,但還是沒有進去的想法。
雖然經過一段時間的痛苦研究,他算是對門內散溢出來的灰霧有了些許抵抗能力,甚至能夠將之轉化為自身的真元提升實力。
但每每靠近那道縫隙,就有一種莫名的警兆襲上心頭,仿佛面對著可以吞噬生命的巨獸之口,只要再向前一步就會滑入無盡黑暗的深淵。
顧判依舊端坐在門外灰霧與黑暗的交界處,一邊汲取研究霧氣,一邊等待著下一位客人的到訪。
他完全是一種外松內緊的姿態,表面上看起來癱坐在椅子上就要睡著了過去,但只要有人出現,不管是門內還是門外,迎接他們的必將是蓄勢待發的一擊。
有些出乎顧判預料的是,竟然只過了很短的時間,便又有密集的腳步聲從黑暗中傳到了門前。
顧判微微抬頭,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因為他發現這次進來的是人,純正的活人。
而且是一大堆的活人。
“畢師姐,曹師姐,這里有一扇大門,很大的門呢!”
一行四人走到近前,竟然都是白衣負劍的女子,而且看樣貌也都很年輕,最多二十來歲的年紀,正是花團錦簇,縱馬江湖的意氣風發之時。
在見到那扇超出想象的青銅大門之后,所有人都驚得呆了,紛紛停下腳步,仰頭望著幾乎看不到邊際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