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與碗碟相觸，段真的眼睛同時仔細嚴肅的看著這詭異的夜市貨郎。
他仿佛要透過對方的眼睛，看穿著特殊類怪異的秘密。
天下怪異分為兩種，第一種便是和武道血氣對應。
游、怨、兇、惡、集，分別等于武道煉體七重關到周天境的層次。
比如段真從龍蛇世界回歸時，在蘇府遇到的奪舍類怪異，便是處于兇這個級別。
其對應衍虛境，但威力卻接近衍虛巔峰。
當時的二管家已經蘇府的所有護衛都同時中招。
要不是蘇淳安回來時用血氣遙空激蕩逼出，這些人都會被直接奪舍。
但段真覺得那應該是一個族群一般的奪舍怪異，因為當初還聽到了他們的自語。
這類怪異皆是武道血氣可以對抗并且擊潰的存在，但沒過一段時間它們又會復生。
而第二種便是眼前的夜市貨郎這類特殊型怪異。
它們的實力并不能用武道血氣來對等，必須要通過一種它們自有的規則來應對。
如果成功遵循了那種規則，即便是一個普通人都能平安無事。
當然，最開始關于這類怪異的規則摸索，也是用了無數人生命換來的寶貴經驗。
而夜市貨郎對龍川城乃至整個青淵地界的人來說，都是一位大名鼎鼎、聲名狼藉的存在。
其只在午夜子時時分出現，出現時周遭必定會伴隨著一處極為繁華熱鬧的夜市。
他會挨個敲門詢問，如果不小心或者沒有防備就直接開了門、回了話，就會被他直接吞噬。
其實夜市貨郎的規則之力里留下的生機很大，也并不會令人太過恐懼。
畢竟只要不開門，不出聲就能躲過。
可段真面對的，卻是從未有過的情景。
直接將他拉出了血龍轎，并且主動掀開了轎簾。
這種情況且不說之前有沒有人接觸過，但即便是有，想來也是十死無生。
所以段真展出這一刀的同時間，也在考慮這個貨郎的規則又會有哪些變化。
畢竟怪異無法徹底殺絕，不久后他們又會重生。
“轟轟轟！！！”
正想著，段真的這縷刀光就已經將夜市貨郎的碗碟徹徹底底的斬碎。
而且那道糅合了整個九空無界大部分武道心意、精神力量的刀光，還以一種更強的姿態籠罩上貨郎的全身。
大邪王已經開始燃燒了起來，這一刀便是在以九空無界的精神念頭為祭品，發揮出對抗法則的邪絕之力。
怪異雖詭，但段真經歷過邪王十劫，甚至還通過請神大法請到了神威。
薇薇安那第四階中期的產生幻境輪回世界他也見過。
夜市貨郎縱使再如何棘手，也不會讓段真產生更多的心里波動了。
“死吧。”
段真低吼，持刀的手力度發揮到一種極限。
他雙掌的皮膚都開始迸發出一道道火花星末，仿佛正在將手掌伸入熔巖。
一層層腐蝕之力也漸漸蔓延到他的全身。
那是夜市貨郎的力量。
之前只是稍稍觸碰到碗碟，他的手掌就被融化顯露成白骨。
而現在縱使彌漫周身，也一時無有大礙了。
他這一刀，化為無盡的光影，完完整整地籠罩在貨郎全身
“砰砰砰！！！”
這一瞬間，段真感受到周遭的無形場域開始升起了一處處極為細密的破碎之感。
眼前的血龍轎早就不見了蹤影，而這一處的夜空也開始變得迷離。
夜市貨郎的自有領域要破開了。
“你也不過如此。”
段真冰冷地看著眼前的貨郎，精神力開始如同錐子一般刺入了對方的全身。
而他的手掌也終于裂開一道細小口子，緊接著鮮血不斷涌出。
兩人現在陷入了一種角力的狀態，但貨郎似乎非常平靜，縱使自身場域要破開都毫不在意。
“要吃宵食嗎？”
這貨郎突然開口，語氣和之前一般無二。
他的身體也被刀光分離出血肉骨髓，但卻依舊緩緩蹲下，拿出另一個碗碟。
他的手掌已經被分解成了白骨，但卻堅定不移地朝段真遞來。
“傀儡生命？”
而段真眼中一動，終于像是明白了什么。
眼前的貨郎無論從任何角度上看，都不像生靈。
就仿佛如同一個設置好了任務的機器人，一切的語氣、表情都是模擬出來的。
他們的一切以完成任務為首。
之前不知道這類明細，現在段真卻開始有了猜想。
“既是如此…”
段真突然想到薇薇安的傀儡術，頓時拉扯一絲念頭開始分析。
他擊殺了薇薇安之后，也獲得了一種堪稱對方一生核心的所學的法門。
“《三百天教你學會操縱人心》…這薇薇安取名字都這么一言難盡啊…”
段真看著精神念頭里一個五顏六色的水晶球型，心思瞬間發散。
這是永恒深淵的靈魂法典！
沒想到薇薇安居然去過深淵，并且還從其中弄到了如此珍貴的修煉之法。
而且還改了個這么隨意的名字。
“試試看…”
這門靈魂法典，只到了深淵領主篇，段真殺掉薇薇安之后也看過。
只不過當時并未太過在意，而是專心蘊養這一刀。
沒想到眼下的情況似乎讓他發現了特殊類怪異的一絲端倪，便起了一種嘗試的心思。
“要吃宵食嗎？”
而夜市貨郎這次拿出來的碗碟也再次破碎，但他又鍥而不舍的下蹲拿出。
段真的皮肉也在對方的規則場域中不斷裂開，但他絲毫不在意。
而是將手掌緩緩變幻，掐出一道道印法。
“直視我。”
段真精神力控制著大邪王不斷輸送刀光，而手掌開始運轉起靈魂法典的一道道控制手印。
漸漸地，空氣中仿佛多了一種特殊的氣息。
其帶著一種精神力的無形無質，又有武道血氣的狂暴橫絕，還有一種從未見過的力量流轉。
這股力量持續了很久，久到段真的精神都快枯竭，肉身已經在貨郎的規則場域下露出了森森白骨。
良久之后，這股力量才終于散去。
“你自己吃。”
段真突然開口，刀光漸漸隱沒。
而這詭異的貨郎仿佛愣在了原地，身體竟然不再動彈。
他全身顫抖著，如同在極為艱難地抵擋著什么。
可下一瞬間，他就自己舉起了碗碟，朝著嘴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