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靈智…”
段真看著這夜市貨郎自己吞下碗碟中的食物,眼中升起一絲探究之意。
他通過靈魂法典的操縱之術,明明白白的感知到眼前的貨郎是沒有靈智的。
這仿佛就是一個被設下了規則的傀儡,周身的法則之力其實都是通過碗碟和木桶而形成。
段真細細看著對方吃下食物,而其肉身也隨之產生極劇烈的波動。
緊接著,貨郎的身體就化為了一攤膿血。
“砰!”
周遭的法則領域瞬間破開,而段真的身體直接浮現在了夜空之中。
極遠處又一條不斷翱翔的血氣長龍,正在天空中不斷縱躍。
“血龍轎無事。”
段真定了定神,心里一動,將身體維持在半空之中。
他能感覺到貨郎化為膿血后并未多久,那控制術法中又升起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夜市貨郎又再生了!
“這么快?”
段真感知著那種玄妙的視角,不斷收縮著氣息遁入地面。
他尋了官道旁邊的一片樹林漸漸將身形隱沒。
隨后,他便根據靈魂法典上的一段段訊息來感知著夜市貨郎的存在。
這永恒深淵流轉出來的法門,居然初步施展就能有這么大的效果,也是讓段真感到極為奇妙。
漸漸地,他的視角再次變化,那似乎是一座郊外的山林。
貨郎呆呆地走在通往宛如黑山惡水的小路,肩膀上挑著一根青色扁擔。
兩個因常年磨損而有些發黑的木桶正在搖搖晃,里面載著食物的碗碟正發出一聲聲細密的碰撞脆聲。
貨郎臉上有些幽青,破舊的灰黑袍子裂開了些許。
段真透過靈魂法典的感知力,發現依舊能觀察到貨郎的全身狀態以及個人視角。
但那種操縱力在對方復生一次后弱了很多。
差不多只有一次干擾之力了。
“這是要走去哪里?”
段真一邊觀察著夜市貨郎的行走,一邊也將自身的氣息隱藏到最低。
此時還是夜色彌漫、怪異涌現的時刻,他需要遮掩一番自身,以免節外生枝。
雖然當下的修為已經近乎法相,但夜里的怪異可遠不是區區一個法相境就能橫行的。
他用精神力形成一種虛幻屏障,并借助大邪王的邪意來扭曲身旁的一切氣息。
而另一個視角中,夜市貨郎已經擔著兩個桶子,走了很遠了。
細細看去,他的速度并不快,但就這么堅定地走著。
目的地也十分明確,就是山林的盡頭。
那仿佛是一個洞穴一般的地方,周遭雜草叢生,入口處隱約能看到兩個石質的雕像。
點點星火在四周飄動,偶爾發出低微的火花焚燒聲。
貨郎對此景象顯然毫不在意,便直接踏著步子走入了洞穴。
復行百步,豁然開朗。
那是一條筆直的青石古道。
仔細看去,兩邊延續分布的是一團團宛如漆黑濃墨般的影子。
段真只是透過貨郎的感知,就能判斷出這些影子的狀態。
怪異!
這些全部是怪異!
“這…莫非是個怪異聚集之地?”
段真此刻都感到有一些毛骨悚然。
那一團團黑影似乎都在沉睡,但那隱約散發出來的氣息卻絲毫不輸于夜市貨郎。
如果這些都是特殊類怪異,那將是一種何等可怕的場面?
要知道段真這一刀封鎖籠罩夜市貨郎,看似輕松。
但這已經是將九空無界存于大邪王刀身中的大部分武道念頭徹底燃燒殆盡。
饒是如此,對方那種法則般的力量也仍然同他僵持了許久。
如果再來一次,段真根本無力再劈出這樣一刀。
“怪異作亂...”
段真神色難看的看著貨郎繼續走著,漸漸走到盡頭。
那是一個高臺,巖石如同漂浮一般懸立在半空之中,隱約能看到一個人形生物端坐其上。
“又有破損啊?”
清澈平靜的聲音從高臺發出,語氣中帶著一種抱怨和疑惑。
而段真光是聽到這個聲音,就感覺盤踞在貨郎體內的感知瞬間開始扭曲。
即將支離破碎。
他不得不將力量徹徹底底隱藏起來,只留下聽覺與視覺。
貨郎緩緩下蹲,將木桶顯露出來,里面錯落著約莫十六個碗碟,之前應當是十八個。
“換一個吧。”
高臺上的人繼續自語,隨后單手一揮,輾轉流出兩個一般無二的碗碟,送入了貨郎的木桶之中。
緊接著,貨郎便兀自挑著擔子,緩緩站到了靠右一旁。
他的身體也如同周遭的所有黑影一般,漸漸朦朧沉寂。
而沒過多久,他對面的一團黑影卻開始變得清晰。
那是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瘦弱青年,他肩膀上擔著一把不知是何物的東西,漸漸走出門外。
而隨著貨郎的念頭沉寂,段真的視線便徹底停留在這個漸漸黑暗下去的洞穴之內。
高臺上的人也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又是一個特殊類怪異…”
龍川城外的林間,段真神色不定的看著周遭時不時呼嘯而過的怪異,心里細細思索。
他本以為夜市貨郎是一種獨有的存在,沒想到在那洞看到了如此之多。
光從數量上來看都已經超過百數。
而高臺上那道分不出男女的聲音,也令人根本無法揣測其威能。
青淵地界有這些棘手的怪異,簡直令人難以安心。
方才那個走出洞穴的瘦弱青年,明顯是在將來的一段時間內要代替夜市貨郎、承擔起新的詭異之舉。
不知對方的規則又是什么?
在視角受限之下,段真只能看到對方的肩膀上也扛了一團東西。
隱約間,似乎像是一塊肉?
“當下之急,務必要將龍川城的鎮命大陣恢復…蘇叔叔他們也要嘗試拯救出來。”
段真定了定神,之前青淵衛也去了一群人,但不知具體明細如何了。
他沉下心來,將自己的臉型微微調整,變幻成另一幅樣子。
隨后便跨過了山路,走到了龍川城外。
那玄鐵澆灌的大門,此時半掩半遮,仿佛在等待歸人返家。
段真持著大邪王,揮出一縷細微的刀光,欲要探一探門內的明細。
可刀光剛是飄入,便升起一種支離破碎與徹骨森冷,甚至要順著來路倒涌回刀身。
段真臉色難看的斷開這一縷刀光,看著手掌都有些微微發麻,心里升起一種不安之感。
那些青淵衛,是城內怪異的對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