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氙門的山高聳入云,長氙門除了外門弟子其他人都住在山峰上,長氙門的風景幾乎將仙境二字表現的淋漓盡致。
在郁郁蔥蔥的樹林里,陸啟將靈氣運轉周身目光犀利如鷹注視著那些毫無警惕的靈獸。曲厝兮屏住呼吸在一邊看著,忍不住對陸啟抱有一絲希望。并不是沒有人想過抓靈獸來給自己加餐,但卻從來沒有人抓到過這些靈獸,時間久了大家也就歇了心思,這也是為什么山下的靈獸敢如此大搖大擺的待在人們的眼皮子底下。
看著陸啟盯上一直白色的兔子,輕手輕腳朝著那只兔子靠近,曲厝兮張了張嘴想提醒他,這樣兔子會跑的,他們用工具都抓不住徒手肯定抓不住。不過,還是等兔子嚇跑了再提醒陸啟吧。
預料之外,兔子不但沒有跑,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等陸啟將它從地上提起來才開始遲鈍的掙扎。
“一只夠嗎?”
曲厝兮看到陸啟轉頭晃著兔子問自己連忙點頭:“夠的陸兄!”當然夠了!已經一年多不曾沾過葷的他別說一只兔子,就是嗅嗅兔子毛都好。
陸啟有些無奈,提著兔子走向曲厝兮:“我們去河邊吧,有水方便,順便抓幾條魚烤了。”他昨晚可是看到河里好多魚的。
“嗯,好的,那個……”放在身側的手不安的搓了搓,曲厝兮不好意思的尋問,“可以給我抱抱嗎?”
“給你吧。”爽快的將兔子塞到曲厝兮懷里,陸啟忍不住摸了一把對方的腦袋,來到長氙門的那種失落感被填滿。原來有弟弟是這樣的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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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灰色的天邊一輪火紅的落日貫穿天際,長行山上生靈發出的光芒在夕陽下暗淡卻隱約可見。
河邊的火焰比夕陽更艷麗,三寸長的大鯉魚被穿在木棍上烤的香氣四溢,周圍的風景寂靜安穩,河水潺潺東去。
陸啟慢慢轉動穿著魚的簡單架子,微微走神。
兔肉外焦里嫩,烤出了肉質的細膩和香嫩,滿口留香。曲厝兮狼吞虎咽的啃著手里的兔肉,一邊贊嘆:“陸兄,你好厲害,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啊?”
“獵人。”
“真厲害,不像我什么都不會。”
“都是我父親教我的。”讀書,習字,乃至琴棋畫。
“真羨慕你。”將嘴里的肉快速咽下,曲厝兮突然站起身朝著陸啟笑彎了眼角,有一種讓人心疼的故作堅強,“陸兄,你一定猜不到我父親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不重要。”看到曲厝兮眼中的悲傷和痛意陸啟想跳過這個話題,偏偏曲厝兮沒有這個想法,只見他抖了抖衣袖挽起蘭花指嘴角下撇眼神落寞……
“……紅塵落寞客,天涯歸何處,煙雨蒙蒙時節空夢飛沙,塵世榮輝春風花開幾遍……曲終難思家。”
一曲結束天色已黑。
看到從曲厝兮眼角劃過的淚珠陸啟抿緊嘴唇沒有開口。曲厝兮連忙擦了擦臉竄到陸啟身邊,聲音有些哽咽:“陸兄,我父親沒那么厲害,他只是一個戲子,唱曲兒的,連青樓里的女子都比不上,但是我父親對我很好的。”
“可是……”他突然禁聲抱住膝蓋小聲抽泣。
“陸兄,我不怕身份卑微一點,我想爹……哪怕被當做猴一樣和他在戲臺上唱曲兒……爹……爹,小兮想你了……”
“沒事了,都過去了,以后會好起來的。”陸啟抬手輕輕拍著曲厝兮的后背,他不能體會曲厝兮的悲傷,但他可以想象那種不好受,“厝兮,你叫我哥吧,我十五應該比你大。”
“嗯,陸大哥,我十三嗝——”一個哭嗝打的曲厝兮一愣,隨后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陸大哥,你教我那個,好不好?”說著他抬手比劃著。
“當然。”看到曲厝兮眼里重新恢復光彩陸啟松了一口氣,他撿起一根木棍起身,找了一處空曠的位置一手握著木棍一手掐著劍訣,動作熟練將一招一式呈現出來。
曲厝兮坐在地上盯著陸啟看了一會兒,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也跟著舞起來,雖然動作笨拙不連貫但是卻學的很認真。陸啟見此便故意放慢了動作讓曲厝兮能夠跟得上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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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道無常是紅塵,莫言花開花落半富貴,莫問悠悠長路歸去處。
夜風輕輕吹拂竄進竹屋撩撥著病懨懨的燭光,分不清輕重的嬉鬧調皮,奄奄一息的燈光不堪重負終于徹底熄滅,留下一點猩紅的火星慢慢被黑暗吞噬干凈。
悠長壓抑的旋律從漆黑的竹屋穿出,包裹著無助和孤獨的滋味,聽著讓人有一種轉身就走的沖動。
門開著,陸啟走到門邊看著屋子內漆黑一片狠狠皺了皺眉,他從懷里拿出一顆夜明珠,瞬間夜明珠的光芒讓四周亮如白晝,自然看到了那個奏出這般傷心曲子的罪魁禍首。
句芒被明亮的光線晃的一愣,放下正在吹奏的樹葉起身看來:“陸兄,你回來了。”
“嗯,給你帶了點吃的。”走進門將夜明珠放在桌上,彎腰的剎那陸啟眼中滿是警惕。又是那股血腥味,比昨天還重的血腥味,南雙星和句芒二人究竟有什么秘密。
“什么好吃的?”看著陸啟放在桌上的紙包句芒好奇的看過來,直到看到陸啟打開紙包露出里面的東西,驚呼一聲,“是魚肉!陸兄你從哪里弄的魚肉?”
“抓的,趁熱吃吧。”
“抓的?”詫異的看著陸啟句芒驚訝無以復加。要知道長行山上的動物都是有靈性的,他們這些弟子根本抓不住,可陸啟竟然抓到了!
句芒落在陸啟身上的目光不知不覺從驚訝變成了忌憚,隨后又是擔憂,但他反應靈敏,在陸啟遞來魚肉時立刻收住,接過烤魚連連道謝:“陸兄,謝謝。”
“不客氣,南雙星呢,怎么沒看到他?”
句芒沒有想到陸啟竟然會問起南雙星,怔了怔連忙回答:“雙星哥啊,他還有許多活沒干完,還沒回來。”
“哦。”點點頭,陸啟不再多問,轉身回到自己的床邊,脫了鞋上床盤腿打坐。
陸啟的一系列行為使句芒產生了一股危機感,抓著烤肉的手悄悄用力,句芒聲音微微抬高道:“陸兄!”
“怎么了?”陸啟抬眸輕飄飄的看過來,句芒心里一緊心虛的搖頭,“沒什么。”
小少年情緒掩飾的不好,他流露出的那股忌憚讓陸啟感覺莫名其妙,甚至覺得不舒服,頃刻間就不是那么喜歡句芒。沒有追問的欲望,陸啟收回目光閉上眼睛,默默下了一個決心——
明天還是從這里搬出去吧,住在這里面對南雙星的厭惡和句芒的防備,實在是讓人不舒服,總覺得如果真的繼續下去對誰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