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看著陸不凡一直盯著青衣男子的背影瞧雙未不解的問,心里不由得擔心自己會不會做了什么阻礙陸不凡的事。
“沒什么,走吧。”收回目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男人伸了一個懶腰打著哈欠離開樹下沿著街道往東邊走。
雙未連忙追上陸不凡,他實在是弄不懂這個男人在想些什么,猶豫許久才問:“我們去哪里?”
“風館,要一起嗎?”
“……”因為風館二字,他跟著陸不凡的腳步猛然收住,“我就不去了吧?”那樣的地方他去干什么?又以什么身份去?是雙未還是陌末?似乎沒有哪一個是妥當的吧。
陸不凡沒管雙未什么表情和想法,抬手隨意的擺了擺腳步不停,慢慢消失在街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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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館。
這是一個似乎永遠不會落寞疲倦的地方,每次都是那么熱鬧,男女相擁,薄衫遮不住妙曼的身軀。
老鴇站在二樓的扶梯前與一個客人在說笑著些什么,她余光瞥見門口那一抹紅色先是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花了眼,隨后臉色一白丟下客人連忙下樓。
哎呦喂,這個祖宗怎么來了,還以為剪魅死后這祖宗就不來了呢,怎么又來了呢?
如果以前陸不凡在老鴇眼里是移動的金山,那么現在就是藏著可怕殺機的毒曠。
即使并不太想接待這位,她也不能直白的將人趕出去。
陸不凡慢慢穿過垂下的紅幔挑了挑眉。今天這些女人竟然沒有直接撲上來,不過是……想到那天老鴇看到剪魅尸體時的表情,估計現在風館幾乎已經人人都知道他殺了剪魅,誰還敢沖上來與一個花魁都下得了手的男人親密呢?
“陸公子,您來了,今個兒要什么樣的姑娘?”還未走幾步老鴇搖晃著肥碩的身體來到他面前,臉上堆著笑,“現個兒咱們風館最紅的姑娘是古洇,她可一直愛慕您,您看要不要今日就她?”
“古?哪個古?”本不想聽老鴇多話,但那女子的姓引起了陸不凡的注意。
“哎,是,姓古,古老的古。”原本還擔心男人拒絕,除了古洇根本沒有姑娘愿意接待他,可見男人眼里升起的興趣,老鴇頓時臉上的笑都親切了三分。
“就她吧,帶路。”
“哎哎,陸公子這邊請。”成了!
老鴇連忙在前方引路,像是怕男人后悔似的,不知道的怕不是要懷疑那姑娘莫非是個丑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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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鴇將陸不凡引到二樓左側在最里面的門前停下,她轉頭朝著陸不凡討好的笑道:“陸公子,古洇她就在里面等著你。”說罷她順勢推開漆黑的木門,然后識趣的退下。
從屋內傳出溫柔的女音,清澈輕吟的低唱著,唱著朦朧的歌詞。這聲音分明是從房門打開那一刻才響起的。陸不凡揚了揚眉抬腳大步的跨進門。
屋內與之前所見的擺設都不一樣,不再是壓抑黑暗的色調,反而是一種明亮歡快的主題。
白色的垂簾藍色鑲邊,簾底掛著白至藍漸變色流蘇,擺在屋里的木桌也不再是朽跡斑斑的枯木,而是上好的楠木。一女子穿著大膽胳膊大腿皆露在外面,纏在身上的綢緞輕柔飄逸被她在空中舞出一個個漂亮的弧度。
從進門那一刻陸不凡便忍不住對屋子的主人刮目相看,真是大膽的想法,竟然對一個魂族用凡人的喜好來招待,但不得不說這個女人做到了,比起魂界扭曲的愛好,陸不凡覺得自己恐怕是少有的正常魂族了。
古洇悄悄用余光打量著進門后站在門口沒有再動的男人,心中隱隱有些慌亂不安。她這樣自作主張的把屋子里的擺設改掉,這個人會不會對她多看一眼?
從很早之前古洇就知道陸不凡是整個風館幾乎所有女子都想接待的恩客,但整個風館他卻只獨寵剪魅一個人。
她曾經悄悄看過陸不凡,是一個英俊倜儻的男人,不管是才情還是氣度都是讓女人喜歡的那個類型。可惜除了剪魅沒有人有機會得到他的青睞,如今終于有機會她想放手一搏。
……
紅塵三千浮生夢,
場場是不解的緣,
看生離死別悲苦,
卻不想入人間天……
舞盡了,歌寂了,站在那里的男人依舊沒什么變化,古洇的一顆心漸漸沉下去。她以為自己很了解他了,果然還是高估了自己。
可當她要主動開口時,男人卻搶在她之前開口:“舞不錯,但你不夠妖。聽說你姓古,是嗎?”
“是。”古洇有些尷尬的點點頭,任何一個風月女子被這樣說都會覺得不知所措吧?是贊嘆還是嫌棄呢?不過沒有從男人眼里看到厭惡她已經很開心了。
“嘯龍城古家?”
“正是。”有多久沒聽到過嘯龍城古家這個稱呼了?古洇面露懷戀,對男人升起一股親切感,“陸公子,您生前是修真者吧?”
“呵。”輕笑一聲,充滿諷刺,陸不凡將袖一掃,負手往前走到桌邊坐下,隨后卻又滿不在乎的回答,“在下生前不過一介凡人,只是聽說過六大家族之名而已。”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陸公子您也是六大家族的人呢。”古洇笑著點點頭,提起身上礙事的綢帶朝著陸不凡走去,在他對面坐下,“陸公子聽聞你喜歡聽曲兒,要我彈給你聽嗎?”
“曲兒隨時可以聽,今日我想下棋。”
微微一愣,她連忙起身去拿棋盤:“好,小女子對棋略知一二,希望陸公子不要嫌棄。”
“嗯哼。”陸不凡哼了一聲,余光掃過古洇的后背。笑話,傳聞棋仙古黑白一子可以定天下,身為古家后人棋藝又能差到哪里去?
等棋盤展開,陸不凡執白棋,古洇執黑棋,一場無聲的對峙便展開。
起初古洇還能應付,下到后面簡直吃力,偏偏陸不凡還不會給她一個痛快,讓她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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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山竹鎮,時常可見父子倆坐在石桌前。
清風吹進竹院,帶著陣陣清涼讓人心情舒暢,小少年卻始終皺著眉頭,低著頭湊在棋盤上使勁瞅,任憑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只能用顫巍巍的小手夾起黑子胡亂的落一格。
“錯,應該下這里。”男人搖頭嘆氣。
看到男人的指點,少年恍然大悟,想伸手去拿棋子重下卻被男人擋開,“落子無悔。”
隨著男人話落新的白子已經在棋盤上歸位,黑子瞬間被收走十幾顆。少年見狀委屈的抿了抿唇,要哭不哭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上。
下棋最痛苦的莫過于知道怎么下,卻是在落子之后。
一局結束少年慘敗,他抬頭可憐兮兮的看著陸不凡:怎么別人父親都那么溫柔體貼,他的父親就知道欺負他,還時不時兇巴巴的。好嫌棄,想換個父親。
那個時候的陸啟才七八歲,還是一個小矮子,剛開始學棋,每次都被自家父親折磨的蔫兒吧唧懷疑人生。
看著一局結束被殺得片甲不留雙眼都是疑惑的小鬼,男人眼中升起笑意,揉揉小陸啟的腦袋:“別傷心了,走父親帶你去吃糖葫蘆。”
“哼。”才不要,都要長蛀牙了。
“小鬼頭,還學會生氣了。”男人無奈,將少年抱起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