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成長總會伴隨著失去,在失去后才會懂得什么是來之不易,這是一種何等悲哀的等價交換。
當年,吳仇想不明白的問題,直到過去了二十年,直到他有了自己的女兒之后,他才終于明白母親當時的心情,可惜他明白的已經太晚了,這份遲來了二十年的頓悟不僅令他悔不當初,也導致他再一次失去了人生中的摯愛。
如今他再一次歸來。
這一次他便要在母親的見證下與吳王村做個了結。
“是吳正偉,是他!!”村民們驚慌大喊。
看清了女人蛻皮后顯露出的身影,這些村民頓時認出了對方,實在是因為吳仇上次回村鬧得太兇了,殺了不少人,要不是宗家下山鎮住了他,搞不好全村都會被他一個人殺個干凈。
想到當初吳仇施展出的各種詭異手段,村民們連猶豫都不帶猶豫的,當即就拖家帶口的往后山那邊逃:“快去祠堂請大圣!只有大圣才能對付得了他!”
隨著“吳正偉”這個名字在夜空中響起。
本已入睡的村民們紛紛驚醒,就如一石激起了千層浪,反應快的連忙穿衣跑路,輪到有些反應速度慢的村民,還沒來得及跑出家門,當頭就被一團帶有強烈腐蝕性的火光炸了個滿頭滿臉。
“風火雷電!!”
赤著上半身的吳仇縱橫飛躍在村落建筑物之間,但凡遇到扎堆的人影,他便會抬手向人群密集處打出一掌,原本這平平無奇的掌風連人頭發都吹不起來,但他抬手間從口中噴吐出的頌靈,卻會令他的掌風轉化成雷火仙力。
這種帶有燃燒性質的雷光能夠對人體造成溶解性重創,就以吳王村這些族人的血肉之軀,還抵抗不了仙家的雷火,一時間,吳王村內雷音滾滾,時不時便會有一道驚雷劃破夜空,眼看“風火雷電真君”的請神符加持時間快到頭了,吳仇縱身一個起落跳到了一處屋頂上,手指再次捏出了一張請神符。
風火雷電真君曾是師父供奉的仙家,師父西去之后,留下了些多年前儲存下來的請神符,念在師父終其一生都在虔誠供奉的情分上,風火雷電真君倒也不會追究供奉者的后人用了幾張請神符,然而吳仇終究是不能短時間內連續使用風火雷電真君的符箓,就算他是師父的后人,真君也不會三番四次縱容他竊取仙力。
吳仇拿出李良送給他的請神符猶豫了片刻。
盡管還沒有親身體驗過這位仙家的仙力加持,但他能感覺到,這張符箓中儲存的陽火仙力有多離譜,有了這種力量加持己身,那是可以在關鍵時刻扭轉勝負的,想到吳王村暗處隱藏著的真正恐怖之物,吳仇忍下了激活符箓的沖動,轉而從樹梢上折下了一根枝頭。
不少村民都在慌不擇路之下逃向了后山,似乎忘記了后山上還游蕩著大狗,吳仇瞅準一些還沒來得及逃出村子的人,他左手拖著樹枝直追了上去,右手不慌不忙從枝頭上折下完整的樹葉,以奇妙手法,將樹葉拈于指尖,只見吳仇輕輕抖動了一下手腕,彈出的樹葉頓時如飛刀般飚射了出去,樹葉在飛行的過程中加速旋轉,這股旋轉運動為樹葉邊緣帶來了十分鋒銳的切割能力。
嘩啦啦一陣風聲過后。
樹葉切開了一個村民的頸動脈,并且繼續飛出去了一段距離,釘在了另一個逃命之人的后背上,那個被切開了脖子的村民,哼都沒哼一聲,捂著脖子就倒了下去,吳仇快速取下樹葉,單手拈平,拈花彈指射出了樹葉,接連帶走了七八個村民之后,似乎是覺得這種殺人方式效率太慢,于是吳仇扔掉樹枝,折身遁入地下,回去拿上了背包。
作為一名松下電器的售后工作人員。
吳仇的背包里有榔頭和釘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0.5公分的長釘,平時吳仇是拿來釘在墻上懸掛設備的,其實以他的能力,不用榔頭也能徒手把長釘鑲進墻里,只不過為了不嚇到客戶,他才會給自己配了個榔頭,而今,這兩大包0.5規格的長釘,足以成為他收割人命的利器。
披上外衣,挎上背包,全副武裝的吳仇重新走出了房子。
他迅速蹬墻攀上了制高點,瞅準附近的人員分布,先是拿出七根長釘塞入了口中,又往右手五指縫隙各自灌入三根長釘,直接朝著一群跑得比較慢的婦孺飛掠了過去。
什么不殺女人和老人的狗屁道德觀。
外人哪里知道這些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都干過何等喪心病狂之惡行?
身為曾經的吳王村人氏,吳仇簡直太清楚這群老人的惡毒了,可以說,村里拐賣婦女買來女人強迫結婚生娃的罪魁禍首正是這些老人,吳仇的親生母親,就是被他姨婆從村里其他人手中花錢買來的女人。
“給我死!!”吳仇飛掠之際他凌空七百二十度周身旋轉。
身體高速旋轉產生的巨大離心力令他手中長釘如子彈般發射了出去,配合他摘葉飛花的奇門手法,那些離手的長釘瞬息間連續洞穿了幾個逃命的老人,直接在對方體表開了個窟窿,釘子末端扁平的結構更是在人體撕開了個血肉模糊的坑洞。
“噗!”“噗!”“噗!”“噗!”
血肉撕裂,一連四響。
四根釘子透體而過釘入了地面,而那些被洞穿了要害的老人紛紛倒在了血泊之中,卻還沒一時死透,但就以那出血量來說,死亡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這些該死的老不死,就得讓他們在臨死之前好好品嘗一下這種生命逐漸流失的恐懼。
即使如此都不足以洗刷他們這輩子干過的惡事。
太便宜他們了。
不解恨之下,吳仇又沖上去,連著兩腳踏碎了一個老不死的腦袋,就在吳仇發泄的過程中,他忽然間注意到遠處的巷道中似有人影閃過,反正這幾個老不死已經活不長了,于是吳仇直接朝著那個一閃而逝的人影追了上去。
在他追向人影的路上,沿路有個躲在家里的男人透過自家大院門縫向外看來,結果這人剛露眼睛,就看吳仇猛然扭過頭來,口中吐出一根長釘,直接就從男人的眼睛釘了進去,釘入了男人的顱腔。
男子當場斃命。
奇門之術——耍牙。
這是吳仇當年拜師學藝時,偶然學到了些皮毛的奇門之術,耍牙者,可吞牙入口,咽釘入腹,施展出眼花繚亂的奇妙變化,此法十分兇險,稍有不慎就會劃破消化道外壁,或是堵住呼吸道,嚴重者甚至會造成長釘洞穿口腔、咽喉、呼吸道、食道,造成致死性穿孔。
然則練成此法之后,人,即可藏器于口,舌燦蓮花,千變萬化。
從食道里吸出一根釘子射穿人的腦袋又能算得了什么。
如果吳仇沒有生存的壓力,不用養老婆孩子,或許他會去街頭擺攤賣藝,準備些野豬牙,向觀眾表演耍牙的古技法,傳揚這項奇門之術,過著悠閑且自得的日子,但是人的一生中并沒有很多的如果。
他得賺錢養家。
可是在他家破人亡之后,他所掌握的奇門之術,又能拿來做什么?
那當然是用一生所學去報仇!
一口噴出長釘射殺了男子的動作只發生在瞬息之間,絲毫沒有影響到吳仇的步伐,他沖進巷道,黑夜并不能遮蔽他的視線,因為他已在這之前為雙眼涂抹了牛黃與茯苓的混合物,只要夜色中有一絲絲光亮,牛黃的光反射效應就會在他視網膜中折射出物體的線條輪廓,助他于黑暗中視物。
吳仇飛快穿過夜路。
忽然間,他停下了腳步。
有個稚嫩的呼吸聲傳入了他耳中,并且呼吸幅度逐漸變得粗重了起來,微弱的呼吸,以及衣物摩擦地面產生的動靜,這些聲音在這無比寂靜的環境中格外清楚,吳仇緩緩轉身看向了一旁的斗車。
這是農村人用來搬運東西的一種單輪手推車。
此時此刻,這輛手推車正倒扣在地上,像是被人隨意擺放在了這里,吳仇可以聽出來聲音就是來自于斗車下面,他默默從背包里取出了一壺牛油,扭開瓶蓋,往斗車上潑了一些。
吳仇掏出一張陰嗖嗖的黃符,用符紙點燃了牛油。
雖然牛油的燃點比較高,但這玩意兒本質上就和人油差不多,燒著了以后不容易熄滅,屬于動物脂肪,是吳仇拿來代替人油的東西,搭配上陰符,斗車上的牛油燃燒出了藍幽幽的火焰,那幽冷的藍色光芒映照在了吳仇臉上,令他看上去宛如地府的惡鬼。
真以為藏起來就能躲的掉?
躲在斗車底下的人似乎察覺到火勢蔓延了起來。
牛油不止淋到了斗車上,其中一部分也流到了斗車底下,陰符點燃的火焰就這么順著斗車一路燒向底部,并順著斗車底下滲入的牛油一路燒了進去,不多時,斗車底下便響起了人的慘叫聲。
“啊!!!”
一個女人掀開斗車從藍火中跳了出來,在地上瘋狂打滾,可惜牛油燒起來的火焰不是那么好熄滅的,包括跟女人一起藏在斗車底下的小孩,身上也燃燒著藍火,嚇得發出一陣陣刺耳尖叫,看到這兩個人的瞬間,吳仇的瞳孔微微一縮,反應過來之后他趕忙灑出牛的尿液熄滅了藍火。
一個年輕的女人,一個大約三四歲的孩子。
這個女人應該才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從女人清秀的臉頰五官來看,應該也是從外面拐來的女人,而跟她一起躲在斗車底下的男童,應該就是她的孩子了,此時兩人身上的火焰熄滅,雖然全身到處都是尿液的騷味,但是他們也顧不得這些味道難聞,女人掙扎著爬起來,一把抱起孩子蜷縮到了墻根角落,瑟瑟發抖的看著吳仇。
“你叫什么名字?”吳仇面無表情的看著女人。
怎么辦,逃跑,帶著孩子肯定是跑不快的,就在吳仇問話的過程中,女人也在腦子里胡思亂想著,剛剛藍火雖然熄滅的很快,但也燒傷了一部分女人的雙腿,在灼傷的疼痛下,女人根本沒機會從這個魔鬼眼皮底下逃走。
“你叫什么名字?”吳仇再次問道。
女人不明白這個男人想干什么,但也不敢再拖延,于是結結巴巴答道:“吳……吳秀麗。”
“我問的是你真正的名字。”
“我……就是叫吳秀麗。”女人眼看這樣的回答并沒有令對方滿意,終于,她在心中天人交戰之后,硬著頭皮說出了埋藏在心中的名字:“我叫張秀英。”
聞言,吳仇沒有再向這對母子下手,他一言不發的從背包里取出了一瓶藥膏,扭開瓶蓋,沾了點瓶中黑漆漆的糊狀物,然后一把掀開女人的褲子,女人不敢反抗,然而令女人沒想到的是吳仇竟開始為她涂抹被藍火燒過的雙腿,同時也為小孩涂上了藥膏。
吳仇將這瓶藥膏扔給了女人。
“走。”
說完,吳仇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里。
吳王村的人都該死,是的,這座村子里上到老人下到青壯年,沒有誰是無辜的,但這座村子也有不是吳王村的外來者,比如被拐來吳王村的女人們,她們也都是和吳仇親生母親一樣的受害者,唯獨她們,不該留在這里。
她們,從來都不屬于吳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