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吳仇的背影消失的方向。
女人從地上撿起膏藥,毫不猶豫的逃向了山外,奔向了自由,她向東而行,黑夜與血色則向西而去,背負著血海深仇的吳仇再次踏上了索命之路。
“噗!”“噗!”“噗!”
耍牙者,吞牙入口,咽釘入腹。
一連三發長釘從吳仇口中噴射而出,就跟半自動槍支點射一樣,瞬間放倒了三個逃跑的村民,只見吳仇沖上前,一個足球踢抽射在了其中一名村民的下巴上,那人脖頸一折,頸椎骨應聲斷裂,趁其斃命之前,吳仇拈出一支金針刺入了對方后頸之中。
他還有話要對這人說。
“呃……”村民瞬間雙眼瞪圓。
剛剛那一腳已經踢斷了他的頸椎,眾所周知,脊椎是人體的第二大腦,這上面擁有密集且復雜的神經突觸,掌管著諸如呼吸與神經協調之類的基礎功能,原本男子在被踢斷脖子以后,身體已經開始打起了擺子,眼看就要死于窒息,沒想到后頸突然刺入的金針,卻令他脊椎的神經同步協調功能再次運作了起來。
當呼吸功能恢復,隨之而來的就是難以想象的劇痛。
作為神經突觸十分密集的肢體器官,這上面的疼痛神經也異常發達,男子品嘗到了有生以來都沒體會過的劇痛,就連凌遲都比不上人體第二大腦帶來的神經抽搐,只消片刻,男子的雙眼中就已布滿了血絲,渾身青筋根根暴起,整個人就跟快要爆炸了似的。
當他被吳仇踢斷脖子以后就已經沒救了,金針刺入他后頸的脊椎之中,只會短暫延續他的呼吸功能與新腦循環系統,拔掉金針,他當場就會暴斃,但如果不拔金針,他就會持續感受人體第二大腦貫穿全身的疼痛,生不如死。
但是比起那些被殘害的女童們,這種折磨根本償還不了他犯下的罪。
從一開始吳仇就沒想過留著對方的命。
究竟是繼續忍受超越了凌遲的劇痛,還是拔掉金針當場解脫,不管選哪個,這位頸椎斷裂的同胞都在劫難逃,吳仇放下對方正準備離去,忽然,之前被長釘放倒的另一名老婦人對著吳仇破口大罵了起來。
那個黝黑精瘦的老婦人由于失血過多,掙扎半晌都沒從地上爬起來,眼看就快不行了,意識到自己無論如何都沒法從吳仇手中幸免之后,老婦人也沒有求饒的意思,反而開始對吳仇罵出了各種污言穢語,用這輩子最惡毒的詛咒來咒罵吳仇,只求在臨死前讓吳仇崩潰破防。
老婦人的歹毒超乎了尋常人想象。
“你娘就是個從雞窩里買來的b子,當年你們家把她從雞窩里買回來以后,全村男人都來x過,最后就連你娘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誰的野種,你個生出來就該溺進旱廁里淹死的狗雜種,不得好死!你知道你的女娃娃是咋死的么?哈哈哈哈,我跟你講啊,村里人把她抓回來后,先是挖掉了她的眼珠子,然后剝掉了她的皮,把她腌進了壇子,當時她還在壇子里喊爸爸救她……”
吳仇冷漠的掃向了老婦人。
任憑老婦人用多么惡毒的話來咒罵他,他也沒有如老婦人所期望的那樣崩潰,在老婦人的咒罵聲中,他就這樣一言不發的聽著老婦人的侮辱,直到,他終于想到了適合老婦人的死法。
然后,他來到了老婦人的面前,跪了下來。
這一跪,令老婦人有些微微愣神。
“九幽玄冥,渡我真靈。”吳仇輕聲念誦出了“漓”的頌令,拋棄仙家倒頭納拜他人的吳仇,本已沒有了再向“漓”請仙借法的資格,但這次他不是要向“漓”借法的,而是準備把眼前這個老婦人當做活體祭品送給“漓”。
他從沒想過奢求“漓”的寬恕。
仙家擁有著超越生死的無上神通,凡人眼中的生老病死只在仙家一念之間,成為了仙家祭品的活人,此身將會享受到即使是死亡都無法解脫的恐怖,迎來真正意義上的永世不得超生。
“漓”可從來不是什么善于之輩。
“九幽玄冥!”
“九幽玄冥!”
純粹的精神能量從吳仇腦海中迸發了出來,這股能量帶著他強烈的愿望,跨越了時空,將他的呼喚聲送達了彼岸的虛空,冥冥之中,有一道視線緩緩睜開了眼睛,穿透虛空看向了位于太陽系中的地球。
亞洲東部,淮南省吳王村。
一個憨厚老實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正在呼喚著某個名字,當虛空彼岸的視線落在男人身上時,男人的臉上皮肉蠕動了片刻,形成了一條狹長眼線,當這只眼睛緩緩睜開,老婦人蒼白的面色頓時落入了這只眼睛的視野中。
老婦人沒想到吳仇的臉上會突然長出一只眼睛。
“這、這是你供奉的神仙?”老婦人雖然不知道吳仇想干什么,但她仍然能感覺到即將會發生某種十分恐怖的事。
比起村里懵懵懂懂的年輕人們,這個老婦人顯然知道的更多一些,比如關于仙神的傳說,雖然她不是宗家人,但也清楚這個世界上是真實存在著仙家的,眼看吳仇竟是把一位不知名的仙家請了下來,老婦人終于怕了。
剛剛吳仇是在思考什么樣的下場適合她,才會沉默著挨罵。
而她卻忘乎所以的辱罵著吳仇,直到看見吳仇恭請的仙家附在了吳仇身上,她才真正傻了眼,被那只詭異的眼睛盯上,老婦人徹底喪失了最后一絲勇氣,渾身止不住的開始發抖。
這是人類作為動物的一種本能反應,動物在即將被吃的時候,身體往往都會大量分泌腎上腺素,在激素的加持下,動物也許可以憑著痛覺麻痹的掙扎僥幸從獵食者口中逃脫,再不濟,就算被吃掉,腎上腺素對痛覺的麻痹也不會令動物太過于痛苦……這就是老婦人此時的感覺。
“不……不……”老婦人喃喃著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
只見吳仇臉上生長出來的眼睛微微一瞇,那只眼睛中的瞳孔頓時轉換成了蒼灰色,下一刻,某種不可名狀的力量鎖定了老婦人,老婦人身體一僵,全身上下都呈現出了融化的情況。
以碳基分子作為結構的血肉與骨骼,在這種未知力量的約束之下,宛如液體一般融化成了血水,隨之涌向了吳仇臉上那只獨眼之中,當最后一滴血水融入了獨眼,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了老婦人的痕跡,只剩下一件空蕩蕩的衣物散落在了地上。
獨眼眨了眨。
眼線內的蒼白瞳孔微微轉動了一下,朝著吳仇的雙眼看了過去,那微微瞇起來的眼線,就像是在審視吳仇這個叛徒,吳仇不敢怠慢,他自知罪孽深重,也清楚仙家不會輕易放過他這個隨便納拜別人的墻頭草。
沒有什么好狡辯的,吳仇閉著嘴,一言不發。
他臉上生長出來的獨眼,再一次亮起了慘白的微光,以仙家的神通,仙家若是想要他的命,只需一個念頭就能把他這個小螞蟻當場碾死,然而這股恐怖的仙力只是持續了片刻,遠在虛空的仙家,似乎是透過吳仇臉上的這只眼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那只獨眼再次轉動角度,瞥了一眼西邊的夜空。
奈何視角受限,獨眼看不到太多東西。
這個老實木訥的男人未免也太不識趣了一些,只知道跪在地上發呆,就連配合仙家轉動視角都不知道,最后還是這只獨眼硬扯著吳仇,將他硬生生拽倒在地,獨眼才轉動到了足以看向西邊的視角上。
這是什么地方?
怎么會有如此之多的生命扭曲之物?
以往只是借出法力交給供奉者去使用,仙家從未關注過供奉者的身邊環境,這次仙家偶然心血來潮的注視,似乎從這片土地上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東西,從這一刻開始,吳仇的身體就不再受他控制了。
仙家驅動著吳仇的身體向西邊后山飛掠而去。
“九幽玄冥,幽谷奇行。”吳仇單手掐訣,念出了一段頌令口訣。
畢竟供奉者只是個傳遞仙力的容器,即使仙家再厲害,容器不開輸出和輸入端口,仙家也沒法發揮出過多本領,于是這位附身在吳仇身上的仙家,索性直接代替吳仇念出了自己的頌令,開大了吳仇這個容器的輸出功率。
更多的仙力通過雙方之間的紐帶灌輸了過來。
肉眼可見的,吳仇身體皮膚出現了些許蒼灰色的斑塊,身體開始出現異化,一介凡人究竟能承受多少仙力的侵蝕,這可不在仙家的考慮范圍之內,仙家撐開了四維能量通道的口子,總算是發揮出了些許能被仙家看得入眼的神通。
在仙力的增幅下,吳仇的身影變得有些幻滅了起來。
他在身形閃爍之間快速前進,整個人就宛如一個浮現于黑夜中的幽靈,時而閃爍,時而幻滅,即使是牛頓發現的萬有引力都無法在他身上發揮作用,而他在數次閃爍之后,則是來到了村子西頭一家氣派的大院跟前。
這個時候吳仇并沒有失去自我意識,只不過身體失去了主導權而已,他可以親身感受到仙家對他身體的控制,而他也不敢反抗,任由仙家把他帶到了這座大院。
此時吳仇還不知道仙家想干什么,他只是隱約察覺到院子里好像有不少人在,不過這些人都在盡量保持著安靜,可那粗重的呼吸聲仍然是暴露在了吳仇的感知之中,與此同時,里面還隱隱約約傳來了些許奇怪的動靜……聽著有點像是女人的喘息。
仙家操控著吳仇一腳踢開了大院的門。
當門被打開,里面映入眼簾的景象,即使是吳仇這個見過了大風大浪的奇門術士,也不由呲目欲裂。
怪不得村里沒見一條大狗,就算是半成品的大狗,也不該一條都沒有,原來它們全都被聚集在了這座院子里,這座院子是執法隊隊長的居所,院子正中央供奉著一個古怪的雕像,此時此刻,執法隊的隊長和十幾個村民,正在跟村里的大狗進行著某種最原始的儀式。
喪心病狂。
污穢不堪。
誠然,這些瘋子絕不是事到臨頭才會突然想起抓來大狗取樂的,他們是在用最變態的方式供奉著院子里那個雕像,仿佛他們只要模仿人面犬身的行為,就能取悅他們供奉的信仰,而就在吳仇踹門而入的瞬間,院子里的村民全都朝著他看了過來。
同為請仙借法的供奉者。
這些村民供奉仙家的方式令吳仇感到了惡心。
“你們還沒好嗎!”
“他已經殺過來了,要來不及了!”
村民雖然是在對大狗施暴行樂,可他們臉上卻沒有任何行樂的快意,反而卻是深邃的恐懼之色,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又怎么可能達到取悅仙家的程度?吳仇面無表情的走進了村子,而他臉上的獨眼則是露出了興致勃勃之色。
“……禍方?”吳仇口中輕吐出了這個名字。
但是他可以發誓這絕對不是他在說話,是仙家代替他開了口,只見吳仇緩緩抬起左手,掐了個手印,同時他口中再次念誦出了一段頌令:“九幽玄冥,渡我真靈。”
仙家與吳仇之間的能量傳輸通道再次擴張了一些,這一刻,吳仇只覺得自己三魂七魄都快被吸出了身體,全身皮膚也呈現出了干枯開裂的征兆,在那些皮膚的裂痕中,隱隱有種陰煞之氣正欲噴薄而出。
吳仇被迫保持著手印。
洶涌的仙力從他臉上那只獨眼釋放了出來,就看那些正在努力耕耘大狗的男人們,頓時被一股磅礴巨力碾成了肉醬,化作了漫天血雨,正待仙家準備一并料理了這些命運悲慘的大狗時,其中一個大狗,忽然就沖這邊發出了一聲咆哮。
這只大狗身上被人硬生生縫合上去的皮毛脫落了下來,血肉模糊的身上,迅速生長出了鮮紅的毛發,與此同時大狗口腔中也快速生長出了鋒利的獠牙,這些獠牙不僅頂掉了大狗原先的牙齒,甚至由于尺寸不合適的緣故,有一部分牙齒還刺破了大狗的口腔,從臉頰兩側的皮肉里外翻了出來。
大狗痛苦的嚎叫著。
一種深刻的異化正在轉變它的身體。
還敢當面轉化?吳仇身上這位仙家可沒有放任對手變身的打算,仙家操縱著吳仇一個幻滅便是出現在了這只大狗面前,單手掐住大狗的脖子,一把將其摜在了地上,直接就把大狗剛剛生長出來的鮮紅皮毛撕了下來。
這些大狗都是請仙儀式中的祭品。
而村民祭祀的方式,則是把正常女童改造成人面犬身的模樣,然后再與之交配,寓意為獻給仙家的新娘,如若村民成功取悅了他們供奉的仙家,仙家的仙力便會附身到大狗身上,使之蛻變為真正的“狗”,從而獲得相當可怕的能力。
仙家想要通過凡人施展神通,彼此之間需要一個錨點,才能建立四維能量傳輸通道,這身生長出來的鮮紅色皮毛便是異化的根源,與吳仇臉上那只獨眼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當這皮毛被吳仇一把撕下來時,鮮紅色的皮毛還在吳仇手中瘋狂掙扎著,想要回到剝了皮的大狗身上。
吳仇抓起皮毛湊到了面前,只見他臉上的眼線豁然張開成了一張血盆大口,竟是將這掙扎的皮毛生吞了進去,吃干抹凈之后還咂了咂嘴,吞掉了鮮紅色皮毛,血盆大口重新恢復成了眼線,睜開了眼瞳。
仙家的獨眼中倒映出了大狗血肉模糊的身影。
原本這只大狗僥幸得到仙家垂青,即將蛻變成仙家的眷族,奈何在變身途中就被吳仇撕下了它與仙家的錨點,失去了皮毛,變身過程直接被當場打斷,沒有了仙力加持,這只褪了皮的大狗已經活不了了。
大狗無力的掙扎了片刻。
呼吸與心跳漸漸停止。
一滴冰冷的淚水從大狗眼眶中滴落了下來,淚水凝結出的絕望與悲傷,一并融入了它身下的血泊之中,但卻沒有掀起絲毫波瀾……大狗坦然閉上了眼睛。
終于。
不會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