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
渾濁的泉水逐漸清澈,將其中的四個身影顯露了出來。
寧不歡頭痛欲裂,他看到了李夢飛所看見的,也看到了房光尊所看見的,唯獨看不到葉雨眠的記憶,只有一片空白。
此時,四人都跌坐在泉水中,泉水還未及膝蓋,似乎經過這一次的消耗之后,整個水池變得幾乎干涸了。
“這是……怎么回事……”葉雨眠喃喃道。
聞言,李夢飛和房光都默然不語。他們早已在里面經歷過了一次,卻仿佛還沒回過神來。
“思過泉。”寧不歡忽然開口道。
葉雨眠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粼粼波光照射在殿堂之上,竟是用古文書寫著“思過泉”三字。
半晌,寧不歡輕嘆一聲:“你心中無愧,自然什么也沒有。”
“我……無愧嗎?”葉雨眠茫然。
寧不歡看向一旁面如死灰的房光,前一秒還是一名令人尊敬的導師,后一秒就變成了青城覆滅的千古罪人。
“或許我應該給你騰一點地方。”寧不歡說罷轉過身,順手抓住李夢飛的衣襟,毫不憐香惜玉地丟到池邊。
“說,那個叫做朱鸞的女人死了沒?還有唐亦晨的目的又是什么?”
“朱鸞她沒死,宗主的目的我也不知道……”李夢飛一看到寧不歡的眼神,就惶恐地向后退縮著。
而寧不歡卻步步緊逼,拔出無念就貼在她的臉蛋上:“我覺得我們之間,應該不需要這么多秘密。你也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光明偉大的人……”
“別別別!我,我說!我說!”李夢飛到底不如朱鸞心狠手辣,在這種絕望的地方,被寧不歡這么一威脅,便全盤托出了。
“我,我只知道……宗主曾提起過,四方神器……”
“四方神器?”寧不歡眉頭微皺。
他從韓戰口中聽說過關于四方神器的事,可萬凈宗宗主又是如何知道的?難道千年前的事,并沒有完全被掩蓋?
“那你倒是說說,關于這四方神器,到底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宗主沒有跟我說過,我是偶然聽說這個詞,然后用琉璃星占卜出來的……”李夢飛唯唯諾諾地說。
“四方神器,散落于東西南北,當四方神器齊聚,便能打開神界之門……”
“只有神界之門打開,修仙者才得以飛升……我想,宗主的目的……應該是打開神界之門,飛升神界吧……”
聽罷,寧不歡頓時啞然。
“這神界又是哪里來的?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難道不是從創世紀到滅世紀,然后到現在的新生紀嗎?”寧不歡心中疑惑,卻也沒有直接問出口。
“當然,這都是我的猜測……”李夢飛輕輕一嘆:“或許叫神界,或許叫靈界……總之,就是另一個空間。”
“在那個空間,有著比我們強大很多倍的力量、資源……我曾根據琉璃星的預示估算過,那個世界的力量,在我們這里,足以媲美傳說中的神明。所以,我們才愿意將其稱之為神界。”
寧不歡眉頭緊鎖,這個所謂的“神界”或許就是冥界,但……四方神器齊聚,會打開冥界的封印?這他可沒從韓戰口中聽說過。
李夢飛看到他一副不解的樣子,不禁有些著急了:“我真的沒有騙你,雖然只是猜測,但我相信真相一定不會有太大偏差的!”
“我沒說你騙人,只是唐亦晨他自己為何不去爭搶四方神器?”
寧不歡心中始終疑惑著,他在李夢飛的記憶力明顯看到,唐亦晨雖然對烏鐵很感興趣,但卻并不出手搶奪,甚至看見他操控烏鐵戰斗,竟然還一副十分好奇的樣子。
李夢飛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解釋道:“宗主已經擁有了強大的神器,對其他神器便不那么在乎了。”
“姑且相信你。”寧不歡收起劍,二話不說轉身離去。
李夢飛剛松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高興,身上就莫名躥上了一簇火苗。
“啊——”
她被嚇得一陣尖叫,慌慌張張地跳入了池水中。霎那間,整片池水都被引燃了。
幸虧葉雨眠和房光上來得早,否則都得陪她葬身火海。
見狀,一旁的葉碎影等人不由得目露奇異之色。
“這是什么火?竟然連水都能燒?”花清澄訝然。
“與其問這是什么火,不如問這是什么水。”葉碎影皺眉道。
“思過泉啊。”花清澄聳了聳肩。
葉碎影望著火海中掙扎的李夢飛,既不說話也不出手。
花清澄默然不語,她清楚島主向來不愛干涉別人的恩仇,只是這個地方過于詭異,好好的池水突然變成這樣,她只擔心會有不好的影響。
寧不歡走向葉碎影,后者扯著嘴角笑了笑。
“小兄弟,我們又見面了。”
“說,為什么要讓我們知道這些,借刀殺人?難道就這么簡單?”
葉碎影撓撓頭,有些尷尬地說道:“一半一半吧……”
“那另一半呢?”寧不歡沒打算容他搪塞過去,畢竟思過泉開始運轉前,他在一旁可是完全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思過泉里的四人,都知道了彼此最黑暗的角落。沒有人愿意將這些東西,赤裸裸地展現在人前。
“因為我知道,在你的手中,這個女人是肯定會死的。”葉碎影兩手一攤:“畢竟她也知道了我的秘密,留著也不好……既然你來了,交給你處理再好不過,再說了,我跟你解釋,哪有你自己看來得真實,對吧?”
“至于詠雪宗那人,我沒想到他會再跳下去,反正不管他跳不跳,我是肯定不會讓他離開這里的。”葉碎影一臉無賴,就差沒直接說出“誰知道我的秘密都得死”了。
當著房光與葉雨眠的面如此直白,葉碎影壓根沒有一點壓力,他并不知道那個身懷天山冰晶的少年就在這里。
葉雨眠緩緩轉過頭,隔著一片火海看向葉碎影,眼中寒芒乍現。
“雨眠!”
一只手忽然拉住了他。
葉雨眠愣了半晌,有些僵硬地將那只手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