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天氣過后,整個永恒屏障以北,氣溫都急劇下降,作為南北氣候的分界點,永恒屏障在幾天之內就呈現出了一種獨特的地貌,在它的山麓南端,草木雖然稀疏,但仍然蒼翠,而在北麓,除了一些零散的常青針葉樹,其他地方早已經光禿禿一片,已經儼然一副冬天的模樣。
而雷瑟家族的封地,雙塔堡,這座坐立在山嶺頂部的鋼鐵堡壘,溫度早已經降到了冰點以下,這幾天,凜冽的寒風也讓這座鋼鐵城堡覆蓋上一層薄薄的冰霜。
偌大的房間里,四處裝飾精美的壁爐熊熊燃燒,不斷朝外吐出熱氣,抵擋著透過墻壁的寒氣,吉恩·雷瑟此刻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拿著一并寬柄長劍,不斷用絲綢擦拭著,這是他的家族寶劍,名為‘剛心’。
剛心的劍柄用特殊的魔法石雕刻而成,而它的劍刃則使用了大陸上最堅硬的鋼鐵鑄成,最重要的是,傳言在劍刃鑄成的那一刻,鑄劍師用來冷卻劍刃的材料是獅子心臟的血液,這也是其為何得名剛心的緣故。
劍刃鋒利無邊,在火光下,吉恩·雷瑟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照映在上面的臉龐,他有些日子沒有照過鏡子了,但還是有些驚訝,驚訝于自己蒼老的速度超乎意料。
“誰能夠抵擋時光呢?”吉恩·雷瑟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隨后收起了剛心,自己安然的坐在了椅子上,看著窗外的天空,沉思了起來。
半個月前,北境氣候將會變化的消息就從魔法議會傳到了他的手里,作為永恒屏障的統帥,王國北方防御線的主要守護者之一,吉恩·雷瑟很快就在雙塔堡召開了應對會議,三位控制著永恒屏障的伯爵在爭端中商討了一天,最后得出了一個結論。
那就是如果北境人在冬季開始后,選擇進攻永恒屏障,那么王國必須支付整個永恒屏障所有守軍整個冬季的糧草和軍餉支出。
但當它們將這個提議傳遞到王都時,收到的回答卻是,王國金庫不足以支付永恒屏障的戰爭支出,作為交換條件,王國會免去三位伯爵封地內一年的賦稅。
這樣的條件顯然不足以讓吉恩·雷瑟和其他兩位伯爵滿意,就在三人準備重新提出議案時,北境那邊卻傳來了交涉信函。
信中提到,北境愿意用10萬金幣,加上10枚哭泣果作為交換,來換取永恒屏障以北,冰眼河以南那片狹長的荒原,這道交涉信函在傳遞到吉恩·雷瑟手中的同事也傳遞到了王都的御前會議,而信函的署名是五大部落。
事實上這樣的交換條件已經很公平,對于河谷王國來說,那片沒有什么生產力的土地每年的賦稅也超不過五千金幣,更何況,整個王國內,也從來沒有人真正把那片地方當做王國領地,在所有人的印象里,似乎河谷王國的北方邊境線就是永恒屏障。
吉恩·雷瑟以為這件事件就會這樣告一段落,永恒屏障不但能夠避免戰爭,也能從這道協議里分到一些好處,但沒有想到,御前會議卻沒有再給過任何回復,原因是,王都已經被大王子克拉倫斯的軍隊包圍,整個晶水堡已經自顧不暇,根本沒有時間去顧及北方的這些事情。
這樣一來,一切似乎僵住了,沒有御前會議的核準以及首相夏佐·克萊斯特的簽名,這份協議就不能生效,這些天,北境已經連續派人向河谷王國發來信函,都是在催促關于簽訂協議的事情,而吉恩·雷瑟也向王都派去了不少使者,希望他們能夠帶回御前會議的回復,但一切都石沉大海,河谷灣仿佛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攤淤泥,任由別人從外面投進石子,也沒有動靜。
吉恩·雷瑟的手指在在膝蓋上輕輕跳動,冬季已經不遠了,他相信那些北境人已經在南遷的路上,如果還不能簽署協議,一旦對方發動戰爭,按照常理,作為邊境的統帥,抗擊入侵者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這場戰爭打不打呢?
吉恩·雷瑟眉頭微微皺起,困擾他的事情遠不止這些,河谷灣已經變得一團糟,三位王子兵戈相向,而整個王國境內,各大家族也都作壁上觀,表面上,大家都還效忠于國王,對三位王子保持中立,但事實上可不是如此。
奧羅家族,塞西爾家族,菲斯特家族,這三大家族就像三只餓狼,匍匐在河谷灣周圍,一旦凱里家族這只雄獅變得傷痕累累,失去了威懾之后,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在某個時候撲上來呢?
權利的漩渦一旦開始轉動,誰都無法置身事外,吉恩·雷瑟很清楚這個道理,想要讓雷瑟家族繼續繁榮下去,他必須在恰當的時候站好隊。
“伯爵大人,”房間的大門被推開,首席魔力師科爾曼急匆匆地走進來:“鐵泥城的緊急密信。”
吉恩·雷瑟眉頭舒展開,表情重新變得平淡,他站起來,接過了科爾曼手中的密信,去掉上面的蠟封,拉開紙卷,掃了下去。
鐵泥城的哭泣果樹于昨日凌晨結果,數量約百枚,消息已經確認,無誤
良久,吉恩·雷瑟的目光盯著紙卷上的‘百枚’兩個字,雖然這位伯爵大人的表情依然平淡,但心中已經掀起來驚濤駭浪,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河谷王國境內一共有145顆哭泣果樹,而去年全年上繳給魔法議會的哭泣果數量才堪堪不過五百枚,但現在,近一百枚哭泣果就在距離雙塔堡不過數百里的鐵泥城里,他怎能不驚愕。
“伯爵大人,我們怎么做,”科爾曼雖然沒有看過密信,但消息已經傳的滿天飛,他也能猜到里面說了什么。
吉恩·雷瑟將紙卷扔在了桌子上,重新拿起了‘剛心’,魔法師鑄造的劍柄握在手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潤感。
“哭泣果一般在什么時候成熟,科爾曼?”
“按照往年,應該一個半月后,不到兩個月,”科爾曼回答道。
“河谷灣那邊有人知道這件事情嗎?”
“當然,消息到處都是,只怕連北境人都知道了,不過,河谷灣可能現在沒有時間理會這件事情,王都已經被圍數天了。”
“好,”吉恩·雷瑟點點頭,他感到身體有些發熱,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一百枚哭泣果,如果能夠得到這些哭泣果的話,那么雷瑟家族也就不會像從前那樣總是在三大家族面前唯唯諾諾,在這場權利的紛爭中,雙塔堡也將有一席之地。
“通知玫瑰軍團,十五天內,必須召回所有輪休士兵,還有,用家族的金庫,從南方各鎮收購糧食和軍械,另外,派出人手,北境有任何動作,立即通知我。”
“是,伯爵大人,”科爾曼點頭答應道。
“哦,對了,”吉恩·雷瑟叫住了準備離開的科爾曼,又加了一句:“送一些鹿血酒,給鐵泥城的羅林·菲斯特子爵,以示我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