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五、六百裝備精良,更有火槍火炮為助的海沙幫精銳幫眾的圍困,天下會諸高手盡皆一陣恐慌。消息走漏,上當了,今夜之事只怕難了。
“潘幫主真的以為自已這是勝券在握了?”岳不群不屑輕笑道,滿面的不以為然。
不見真氣鼓蕩,輕聲之下,卻能夠讓聲音清晰的傳入六、七百人的耳中,眾皆可聞。
外行不知,但內行卻見門道。潘吼當下心中一凜,不禁輕輕的松了口氣。因為天下會就近在江南,所以潘吼對天下會的盟主岳不群關注有加。岳不群雖然神龍見首不見尾,但他的事跡卻一經暴露,必然震驚天下。
不談其他,只說近年的兩件大事。一是大鬧上清天師府,迫得道家領袖張天師遠遁沙漠,天師教由稚子繼任,聲勢不在。后來又與風不言聯手強闖黑木崖,迎回了被大魔頭任我行所擄走的妻女。從而引發任老魔失蹤,與新魔頭東方不敗的上位,此必然與之有著莫大的關系。
只這兩事就足以證明,他的武功與才智,絕對是絕世級別的武學大宗師了。名門華山,當真可怖啊,只余區區數人,也能出現一位冠絕當世的武學大宗師,門派似弱實強,不容小覷。
今夜幸好早做了準備,六百精銳對上百余高手,五比一的戰局,更有從所衛軍中購來的火銃虎蹲跑為憑,希望這般可以嚇住岳不群,并與之談判。
按說以現在的狀況,雙方既然交惡,肯定是要殺之而后快,不留后患的。但畢竟絕世級別的高手太少太少,少得就連潘吼也不太清楚他們的手段。但是潘吼絕對不信,海沙幫只是這般就能圍殺了岳不群。
縱然岳不群顧及不舍今夜所率領的手下人馬,從而大意被殺。可海沙幫也必定傷亡慘重,從而元氣大傷,不復今時之盛況。多年來,海沙幫仇家遍天下,若是因此實力被削弱了,遲早也難逃覆滅的命運。
而且萬一圍殺失敗,海沙幫就要面臨一位絕世高手的無盡仇恨與報復了。畢竟海沙幫與天下會之間的恩怨,還沒有到不死不休的那一步。所以潘吼不能賭。
“死到臨頭,就不用多做口舌之爭了。無論你的武功有多么高強,在我六百精銳幫眾面前,也絕對難逃一死。趟若你愿投降于我,這年入六百余萬兩的海沙幫半壁江山我都贈予你,如何。這總比你做那什么天下會有名無實的盟主要強得多吧?”潘吼哈哈大笑道。
半壁江山,年入三百余萬兩,世上沒有人能夠這么的大方。潘吼雖是海沙幫的幫主,可整個海沙幫也不是他一個人的私產。從上到下,每人都有分潤。能夠真正入得潘吼之手的銀錢,不會超過六十萬兩。
因此此舉不過是想詐一詐岳不群,看看他的底線為何?
卜封退至岳不群前旁,低聲急切的說道:“盟主,你先走,只要你活著,咱們天下會就有希望。等到……他們出關之時,再來報仇不遲。”
卜封此刻眼神堅定,顯是決意赴死了。其他天下會高手也紛紛拱衛在岳不群身側,一幅視死如歸的模樣。
他們的忠不忠心不好說,但卻全都知曉,如今天下會的創建與維系皆在岳不群一身。趟若岳不群活著,天下會絕對能夠日漸強盛,最終能夠吞并了整個海沙幫。可若是岳不群身死了,天下會無人可以領頭做主,甚至還會產生內亂,縱有俠客島在手,也會消亡于一時。
所以岳不群得生,不能死。
岳不群搖搖頭,依舊氣定神閑的笑道:“看來潘幫主對于岳某的底細是一點也不知曉啊。岳某人不但是天下會的盟主,更是富甲銀行與富甲珠寶行的幕后東家。以富甲銀行如今遍及江南行省各府的支行來看,錢財一項,岳某未必比潘幫主來得遜色。所以岳某今夜前來,并不為其他,而是為了你整個海沙幫而來。”
“為我整個海沙幫而來?哼哼……”潘吼不禁放聲冷笑道:“你天下會雖有萬余人馬,但是卻屬烏合之眾。我海沙幫雖只七千人馬,但是卻屬精銳。如今我六百精銳困你百余高手,本座實在不知岳先生哪里來的胃口,可以整個將我海沙幫一口吞下。”
“我說了,潘幫主對于岳某的底細是一點也不知曉啊。從大里來說,朝庭已然同意岳某的富甲銀行與天下會接手整個兩淮的鹽業,無論是官鹽還是私鹽,從此往后,只能由我一家壟斷。如今,就連兩淮的都轉運鹽使司和鹽課提舉司等鹽政衙門都將不存,更何況是你海沙幫呢?”
“嘶……”潘吼倒抽了一口冷氣,整個人徹底的震驚了,“什么?朝庭將要撤消兩淮都轉運鹽使司和鹽課提舉司等鹽政衙門?將兩淮的鹽業全部都交給你來專營販賣?”
岳不群輕笑道:“不錯,兩淮鹽業的大勢如此,不久之后,你便可知曉了。你海沙幫縱然橫強兩淮之地千年,卻也難逃衰敗覆滅之時。”
岳不群言之鑿鑿,必然不假。潘吼垂頭片刻,先整理了一番慌亂的思緒,接著抬頭惡狠狠的叫囂道:“岳不群,某不知你倒底如何取得朝庭之信,獨占了兩淮的專營鹽業之權。但我海沙幫據有兩淮私鹽買賣達千年之久,無論是哪朝哪代,都不能奪之而去。”
“如今就算是你岳不群,也毫不例外。你若膽敢不留活路,我海沙幫縱全幫七千人馬,家族十余萬眾全數覆滅,也必與你不死不休。你若肯留下三成的鹽引于我販賣,我海沙幫自我以下盡皆奉你為主。如何?”
岳不群哈哈大笑道:“奉我為主?好是好,只是……你肯接受每斤食鹽需給灶戶5文錢的收購價,售價最高不得超過百文錢,更需交納每斤25文的供奉金嗎?”
“嘶……”潘吼連忙側頭與一旁的副幫主“金算盤”鞏金釗一計算,每年足足要少上一大半的收成,這如何能夠接受。
“不行,鹽的售價需看氣候,有貴有賤方為常理。賣得貴,你岳先生不也賺得更多嗎?”
岳不群搖搖頭道:“我名門正派子弟行事,多思百姓之苦。而你海沙幫行事,多思自已的荷包豐盈。所以,這便是我今夜前來的目地了。同意售價不超百錢的海沙幫可留,不同意此售價的海沙幫不可留。留與不留,皆聽你潘幫主的一念之詞。”
“不成不成。”潘吼斷然拒絕道:“每年虧損三百余萬兩的銀子,整個海沙幫上下如何肯同意此議,岳先生,你莫要逼迫我海沙幫。”
“逼迫?”岳不群搖頭笑道:“趟若我的鹽價每斤只售五十文,且常年不動。你海沙幫又能在我的鹽價打擊下支持多久?”
潘吼眼中閃過一絲厲芒,陰測測的說道:“岳先生,你這是沒得談羅?”
岳不群依舊搖頭笑道:“潘幫主,潘龍頭,看來你對我的手段依然不知啊,在我岳不群的眼中,人數的多寡其實并不重要。只要你海沙幫沒有能與我一較高下的高手存在,人數再多,在岳某人看來,也不過是群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潘吼冷笑一聲道:“哦?是嘛?岳先生不煩讓本座瞧瞧新鮮好了。”
“好。”
岳不群認真的點點頭,說著,撥出背后的重劍,用手指在其上輕輕的一彈,只聞聲音清脆悅耳,雖只一聲,然世間卻再也不聞有如此好聽之音。
其音乍聽好似那黃鶯出谷,鳶啼鳳鳴。卻又清脆嘹亮,余音又婉轉柔和;再一聽去,卻又如那潺潺流水,風拂楊柳;細細再聽,只覺天闊云舒,海平浪靜,令人心胸開闊,欲罷不能。
整個海沙幫六百余眾皆被這一劍鳴聲所震憾住,久久不能清醒過來。
天下會眾高手只見岳不群提劍就這么一步一步的朝著潘吼行去,也不見海沙幫幫眾有一人出來攔截廝殺,更不見有海沙幫幫眾開槍放炮,皆不見潘吼出聲叫囂指揮。
在眾人驚懼的目光中,就這么一步一步的,直到岳不群將重劍壓倒在潘吼的肩頭之上,“你輸了!”
潘吼此時才渾身一震,徹底清醒過來,望著眼前持劍壓身的岳不群,頓時目瞪口呆的如見鬼神。再轉頭看看呆若木雞的副幫主鞏金釗及其他如同稻草人一般的海沙幫幫眾,駭得雙股顫顫,不知不覺中,一灘黃色的液流悄然流出。
潘吼兩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伏于地,強壓恐懼的聲音驚駭的拜道:“岳先生神功蓋世,鬼神莫測,小人潘吼是徹底的服了,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