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天機老人搖搖頭，“我找你不是為了替天衍報仇。”
話雖這么說，但凌聞霄依舊保持著警惕。
而天機老人也沒有說到做到，他的話音剛落，凌聞霄就感到渾身一緊，仿佛被什么東西給束縛住了一般。
然后，這種束縛越來越緊，身體所感受到的壓力越來越大。
就好像是深海潛水，周身每個角落每個毛孔都被強大的水壓往內擠，讓他連呼吸都變得相當急促了起來。
凌聞霄苦笑一聲，這種程度的壓力他還是頭一次體會到，起碼在身體得到蛻變之后，他還是第一次感到如普通人般無力的感覺。
他咬著牙盯著對方的眼睛，嘴里卻因為壓力過大說不出一句話來。
凌聞霄知道眼前之人的實力遠超過他，對方僅僅一個眼神就讓他無法動彈，連精神力外放都無法做到，這樣的修為，遠比去年遇到的那些筑基修士強橫多了。
隨著壓力越來越大，凌聞霄連呼吸的能力都逐漸喪失，這讓他感到了一陣恐慌，難道今天就要死在這里？
不！不行！
螻蟻尚且偷生，凌聞霄本身的性格就比較茍，惜命得不得了，怎么可能愿意束手待斃。
相比于修行者，他的優勢不在于強大的攻擊，而是他有著足夠的靈氣，可以支持他打持久戰。
在察覺到自己無法突破對方封鎖的時候，他就已經調動靈力在經脈中運轉開來了。
然而，也不知道天機老人到底是用的何種手段，凌聞霄在對方的壓制下，靈氣運轉遠不如往常快速。
好在靈氣運轉的速度雖慢，但卻堅定地隨著凌聞霄的意念在經脈中運轉，也緩解了他一部分的壓力，讓他不至于窒息而亡。
更讓他稍稍松了一口氣的是，原本被徹底壓制著，似乎都被凍結的精神力，也隨著靈氣的補充而有了一絲靈動。
這讓他看到了一點希望，以為事情尚有轉機。
然而天機老人百年之前就已經踏足元嬰境界，道行早就高得沒邊，沒一下子廢掉凌聞霄，并不代表他無能為力。
事實上，對付眼前這個頂多只是剛跨過煉氣期門檻的“普通人”，天機老人壓根就沒有發力，只是釋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場壓制了一番，力道甚至還沒有前些天針對周汝城、楮墨兩個筑基時來得強。
倒不是天機老人輕敵，而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好，到底該如何處置凌聞霄。
就像之前他口中所說的那樣，他真不是為了天衍道人報仇來的。
他對天衍這個徒弟再看好，但也是看好這個徒弟能在未來接手天機宗的傳承，并非是因為所謂的師徒之情。
畢竟當年他也只是教導了天衍一年時間，相處之時也未有太過親近。
是以歸根到底來說，他只是怨凌聞霄把他看好的傳人給弄沒了。
那感覺就好像小朋友費了好好長時間搭建了一個泥巴城堡，還沒來得及找朋友炫耀一番，就被人給推平了。
仇恨有，卻談不上不共戴天，也未必夠得上打生打死。
只不過凌聞霄的頑強反抗，還是讓天機老人驚咦了一聲。
之前無論是周汝城還是楮墨，這兩個筑基修士在他的精神力場威壓之下，只片刻功夫就被壓垮壓趴了。
而凌聞霄不但沒有倒下，反而還有和他的力場相抗衡的趨勢，這就出乎意料了。
當然了，天機老人到底是元嬰大能，只是用神識稍稍查探一下了凌聞霄的身體，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在強大的壓力之下，凌聞霄的身體和精神原本已經不堪重負，可因為搬運靈氣運轉的緣故，他的肌體能量得到了補充，精神本源也得到了加強。
是以，這種程度的壓力，反而成了幫助他錘煉身體和精神的外在輔助。
自去年凌聞霄靈魂蛻變，打通了靈魂層面和現實層面的通道，也就是他自命名為靈根的那條通道之后，身體和精神都得到了靈氣充足的滋潤。
也不知道是人類身體本身的極限，還是因為其他什么緣故，在那次蛻變之后，無論他轉化多少靈氣，都只能存儲到經脈和丹田中。
除了消耗體力或腦力時，身體還能吸收存儲的靈氣進行補充，身體卻不能通過消化靈氣獲得哪怕一丁點的變化。
然而在天機老人的精神力場內，凌聞霄發現身體竟然能再次被靈氣改造，變強的趨勢越來越明顯，以至于一個周天搬運完成之后，他不但頂住了壓力，還獲得了一些活動能力。
“前……前輩……”凌聞霄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后，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一來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講道理？講什么道理？殺人償命是天大的道理。
天機老人嘴上說不是為天衍道人報仇，可凌聞霄不是小孩子，若是周學文那天被人害了，他這個做師父的有機會也會幫忙報仇。
同理，這人為天衍報仇無可厚非。
那么講道理的話，難道還能打消對方的決心？
求饒？凌聞霄從不認為自己多么有骨氣，如果求饒有用，讓他現在跪下他也不是做不到。
可問題是有用嗎？那是殺徒之仇，說兩句軟化就能打消對方的殺意嗎？
除了凌聞霄自身的原因之外，他沒能繼續說下去，也是因為天機老人驟然加大了壓力，讓他一時間又開不了口了。
也幸虧他一直承受著相當的壓力，而且靈氣運轉之下，他的身體和精神力都再度得到了提高，不然的話，天機老人猛然加力，他別說開口說話，就是被壓得跪下都不是不可能。
如此僵持了小半分鐘，凌聞霄體內的靈氣運轉再次完成了一個周天，身體素質和精神質量在靈氣的滋潤之下，再度發生了可喜的變化。
若是沒有生命危險，凌聞霄覺得這樣的壓力對他來說絕對是好事。
原本一成不變的身體素質精神強度，在短短時間內突飛猛進，幾乎都能算得上是質變，顯然是好事。
然而天機老人顯然不是送溫暖的好人，就在他再次適應了對方當前的精神力場強度之時，那邊又加大了力度。
“啊……”這一次，天機老人的力度顯然加得更大，大到凌聞霄雙腿都明顯彎曲了一些，差一點就被壓得跪下，他也只來得及慘叫了一聲，就沉浸到艱難的抵抗過程中。
對于凌聞霄體內充沛的靈氣運轉情況，天機老人一眼就能看透，他真不像凌聞霄想象中那樣，想要至他于死地。
加大精神力場的強度，一方面是懲罰，另外一方面，也是他想看看此人能抵抗到什么程度。
于是，事態的發展就陷入了詭異的平衡之中。
每當凌聞霄靈氣運轉一到兩個周天，適應了天機老人施加的壓力之后，對面的精神力場就會再度加強。
但增強的力道，卻不會讓凌聞霄一下子垮掉，反而加速了靈氣對他身體和精神的改造，讓他在壓力之下越來越強。
如果這樣的平衡持續下去，凌聞霄覺得自己或有可能逃得一命，他不相信對面之人能無限增強力量。
然而要命的是，他的靈氣也不是無限的，變強固然可喜，但若是靈氣消耗一空對面還沒到達極限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