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的。
紅色的。
黃色的。
也有藍屏映射下,有些五彩的。
就像灌注塑性的雕像,一片片地變成碎片往下掉落。
充滿了后現代破滅的美感。
當然,在這樣忽閃的燈光中,這樣的場景看起來根本不清晰,反而在這樣的情況下,看起來有些可怕。
有什么在黑暗中蔓延舒展著,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有什么東西在嘶吼掙扎著,隱隱約約的,聽不真切。
來個膽子小的。
也許就嚇壞了。
人們環抱著的木馬脖子,也變得細膩毛茸茸起來。
碎片在不動聲色的掙扎中,掉落。
從手的兩旁快速掉落。
稍一動彈,就能感到毛茸茸溫熱的觸感。
木馬的整個身體還是不動聲色,沒有多大動靜的樣子,只能偶爾感到一陣陣的抽動和抖動。
但是他們的手心能感受到。
手下噴薄而出的熱血,死命掙扎的脈動。
手下靠近動脈的手心,能感受到,那些汩汩而流的熱血,從這邊流向全身。
伴隨著隱隱約約的焦香味,和那些靜寂無聲的嘶吼。
它們。
在掙扎著禁錮。
它們。
活過來了。
“!!!”
孫毅僵硬著身體,“活……活了。”
洛晴:“毛……毛茸茸的。”和她想想中的毛茸茸完,完全不一樣啊。
洛晴手掌一用力,揪掉一大把馬發。
隱約之間,洛晴只覺得身下的馬兒又抖動了起來。
她嚇得又抓了一把毛發。
嚶!
馬兒又一次抖動起來。
……
中老年人騎過的木馬到底是比年輕人多,對身下變化的木馬沒有多大的在意。“活得久,見得多。”
回去一定要叫老婆用榴蓮砸這個馬啊!
木馬非馬!
木馬非馬!
木馬身上的東西一片一片地掉落,就像現削的馬肉片,配上著焦香的滋味,仿佛置身于某種烤肉店。
徐球深吸一口氣,咽了咽口水。
馬肉。
還沒有吃過呢。
他的嘴巴可疑地微微張開,燈光忽閃之間,仿佛能看到某種晶瑩的液體滴落下來。
地在白馬背上。
冰涼涼的。
令馬心驚。
白馬,白馬抖了一下。
更加用力地掙扎著。
人類,人類真是太可怕了。
它要回城堡,它要回城堡,再也不亂跑了。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TAT!
白馬身上外面被凝固著的東西,更加快速地往下掉。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除了這些類似于木質材料和不知名材料地面發出的碰撞聲,黑暗中還有一些奇怪的,輕微的,摩擦著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徐球借著藍光和明滅的彩燈看了一眼往下掉的東西,兩只手還是鍵盤上噼噼啪啪著。
是之前見過的梨木。
適合新手雕刻。
他從鍵盤上空出一只手來,單手揭下頭蓋骨旁邊被電腦壓住的一片梨木。
“咔嗒”一聲。
邊緣有較少的細小木刺毛邊,整體呈半心形狀的梨木被揭了下來。
結構細致均勻,用手摳摳,木質軟硬適中,切削較為容易,表面光滑。
徐球上下翻看這片從頭蓋骨揭開的梨木,和平常梨木沒什么區別。
普普通通的樣子,看不出什么稀奇。
不是什么名貴的木材。
賣不了多少錢。
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一分也是愛。
他順手把揭下來的多邊梨木塞在了自己的西裝短褲口袋里,和里面的馬賽克筆做上了鄰居。
就是他有些疑惑:“這是什么原理做的?”
“通電了梨木就能禁錮木馬,電沒了,馬就能掙脫?”
“難道是在給木馬電療?”
和通電網一個原理?
電麻了就不能掙脫了?
“嘖嘖嘖,真是……令馬流淚。”
三無游樂園的奸商為什么要把自由的馬兒禁錮在這里呢?
難道是傳說中的霸道奸商愛上馬?
得不到你的馬屁,只能禁錮你的馬身這樣子?
徐球嘖嘖兩聲,搖搖頭,甩掉這種跨越種族的絕美感情。
嘖?
也不一定。
也許奸商也是只馬。
想想好像也很有可能的樣子。
徐球微妙地在編制的繩子上擦了擦剛剛剛剛揭下木材片片的手指,神情微妙地甩甩手。
沒有憑據的猜測暫且丟掉,丟掉。
還是繼續正經工作吧。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電腦的敲打聲音又一次密集地響起。
李建軍老師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他低眼看了一下綁住自己的繩子,慶幸地嘆了口氣。
也不管木馬毛不毛發,掉不掉東西了。
小命要緊。
抱住馬脖子等結束。
雖然才見過沒幾個小時,但是他相信,徐球一定會帶他們出去的。
習慣被安排的體育老師這么堅信著。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抱緊了木馬。
哦,馬。
擁有奇怪氣質的不靠譜人類徐球,居然能深得他的信任,可能是流傳已久的傳說中的,人格威力吧。
暈乎乎。
木馬的晃動越來越大,仿佛就要掙脫身上澆灌禁錮的東西。
木頭片也掉落得越來越多。
“嘶!”
白馬掙脫著自己身上的禁錮著的木頭片片。
掙動著自己的頭,掙動著自己的身體,瘋狂地向前嘶吼。
馬蹄聲雜亂地響起。
“嘶!”
“嘶!”
“嘶!”
“踏踏踏!”
“踏踏踏!”
這仿佛開啟了某個沖鋒的口號,木馬一匹匹地開始變身。
掙脫身上的枷鎖,晃動著腦袋和身體,嘶吼著往外沖去。
顛簸,晃動的身影,搖曳,忽閃的燈光,悠遠,堅定的藍屏。
已經一些細微的拖拉在地面的窸窣摩擦聲。
馬上的人們更加難以固定自己的身體了,沒有馬鞍,沒有韁繩,只有緊緊勒住的繩子,以及緊緊抱住的雙手。
身體被甩來甩去,倒來倒去。
時不時地碰撞到馬的身上,引起馬兒的強烈不滿。
于是,甩動更加劇烈了。
繩子與身體之間發出“咔咔咔”的聲音。
雙手緊緊地抱住馬脖子。
太過用力的情況下,就導致手上的動脈、靜脈、從皮膚里凹顯出來。
一個個的都爆著粗筋。
除了徐球。
這樣的力度對他來說,似乎是早就習慣的事情。
他雙腳牢牢地固定在白馬的身上,雙手還在敲打著鍵盤。
“噼里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