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下意識地一個戰術后仰,突然想起自己已經完全不怕橡皮爆彈這種程度的攻擊了,頓時穩了起來。
他低頭一看,果然和校規里面說的一樣,不同學部之間有一條銀漆畫的分界線,上課時間是不允許越線攻擊的,上次被這個水手服妹子暗算是因為自己沒注意越線過去撿了橡皮。
真是陰險狡詐,還好林保龍是御前大內侍衛出身,救駕意識強,再加上一身鐵布衫千錘百煉,才能救下我。
要不然一穿越就掛了,未免太過丟人。
“你這個人,怎么總是往人家看!”白鶴空七分假三分真地嗔道。
“這位同學,橡皮是文具,文具要珍惜,我看你拋來拋去好像玩雜耍似的,怕你又有橡皮掉在地上忘了撿起來。
我這個人一向樂于助人,所以今后會對你保持高度關注。”
梁德面帶營業性微笑,聲音平和地說道。
白鶴空接住拋起的橡皮,小手一握,海藍色光芒閃動,橡皮消失不見,她表情冰冷地在白皙的脖子上比了個割喉的手勢,扭過頭去不再和梁德說話。
幻海玄氣,海納幻藏。
莫飛升留下的血煉構形法圖譜里也有這門技能,方便梁德練成他那手飛升流大弓步細雨突刺后,把血煉的西洋迅捷劍型奇物武裝收藏起來,隨身攜帶,不過梁德還沒有開始練習。
幻海玄氣已經成了他的原油制造系統,血器原胚是他的燃料,光是自己燒都不太夠,哪還有多余的份量來血煉刺劍。
海納幻藏可以將平時煉制的奇物武裝全部儲存在體內備用,必要時還可以在體內直接分解構件,根據需要組構其他類型的道具,應該是海學部每個學員必學的技能。
明明是裝備道具流,但是身上看不到一點裝備的影子,也就沒辦法了解她擅長的方向,制定不了相應的作戰策略,海學部真難纏啊。
就像在漫展勾搭了一個妹子約會,看起來瘦瘦小小身無長物,結果掏出來的家伙不但兇猛碩大,還不止一件兩件,而且不到這個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內心究竟是喜歡這樣還是不喜歡這樣,這種未知的潛在風險實在太讓人害怕了。
不過陸海空三個學部之間經常對戰,等下課找陸學部的同學問一問其他學部每個人擅長的戰斗方式好了,畢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上課鈴響,梁德從課桌書包里拿出課本、筆記本和筆,認認真真地把手放在桌面上,開始聽講。
說起來這是第二次聽莫飛升講課了,今天氣氛有點沉悶,不像他的風格啊,明明剛才趕走死魚眼教導主任的時候還很精神的。
梁德看向講臺,只見莫飛升好似泥塑木雕一般站在講臺上,被腳底陣法的圓形光幕籠住,眼睛里那種飛揚跋扈的色彩全部消失,手足動作也好像生銹機器人似的。
陣法運轉,兩個明黃色的三角形陣符貼住了莫飛升的太陽穴,一縷一縷的白色霧氣從中涌出,在陣法導引下涌向了黑板。
黑板閃爍了幾下,出現了一處古代私塾課堂的畫面,課堂里有一位先生,一個青年,七八個孩童,但只有那個青年面孔和身形清晰可見,其他人都是模糊的剪影。
唯一能辨認出五官的青年,樣子依稀就是莫飛升,只是他年輕的時候還沒有絡腮胡子,皮膚也十分白凈,頭戴紫金冠,身上是一領精致華美的錦袍,腰間長劍珠光寶氣,儼然是位世家子弟。
“請同學們看黑板。”莫飛升僵硬死板的聲音響起。
“我出身泛東國文明大系,所在的彼岸世界武風鼎盛,西南莫家雖是煉器世家,也有不少家傳武學,個中頂尖法門在江湖中稱得上一流武功,但卻都是以輔助煉器為主,斗戰之能在上乘武功中位居末流。
我是西南莫家長房次子,天性頑劣,也少人管教,平生只愛劍術,不肯隨父輩用心修行家傳的天火玄鐵氣,直至二十歲武功仍是稀疏平常,始終未能通過族學的結業試煉,只好和族中孩童一起讀書習武,于是成為族中乃至整個西南武林的笑柄,都說莫家氣運飛騰,出了個二十歲還在族學讀書的西南劍圣莫飛升。
黑板上是我二十一歲時在族學聽講的記憶影像,正是當日先生偶然提到有一門化虛為實的水影蜃樓氣,令我茅塞頓開,以天火玄鐵氣為根基創出幻海玄氣,逆反鉛汞,水中化金,身成洪爐,煉器煉人,踏上非凡之路,三十歲神入界原,三十五歲成就赤劫下位,號稱西南無敵。
今天這堂課,就是以二十一歲到三十歲的我為范例,教授一個界原行者應當如何根據己身實際情況,改良修行的功法,優化非凡之力,提高其對真性的荷載量。
請同學們看向此處……”
梁德看著提線木偶般的莫飛升,明白了這所盛無虛私立高中固定課程的教授形式。
抽取記憶,掌控言行,授課教師就像一把工具,一件物品,被劍仙遺跡肆意擺弄。
“下面是提問時間。”
陸海空三個學部依次向講臺上的莫飛升提出修行相關的問題,莫飛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兩枚明黃色的三角陣符不停地從他的大腦中抽取記憶,向課堂內的學員展示,清楚明白,教學效率極高。
梁德做著筆記,將莫飛升授課的重點記下,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講臺上的莫飛升,無異于赤身裸體在眾人面前展示一切,不要說師道尊嚴,就連一點點隱私也不剩下。
偏偏只要一上講臺,授課教師就被劍仙遺跡設置的陣法操縱,身不由己。
這種傀儡般的教學方式,空學部的總指導江遲竟然愿意替人代課,也難怪莫飛升罵他上趕著給死人做狗。
這節課海學部問的問題最多,大多是關于幻海玄氣的優化和進階運用,陸學部和空學部的提問則是以破招為目的,詢問海學部各類奇物武裝的弱點。
莫飛升一視同仁,回答詳盡,三個學部的收獲難分高下。
直到下課鈴響陣法解除,莫飛升才如夢初醒般恢復了神智,臉色鐵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教室。
梁德合上筆記,眼神復雜。
盛無虛私立高中的陰魔教師看似比學生高出一等,卻也是無法掌握自身的命運,身不由己。莫飛升和袁天仁都說過,他們是奴隸,而學員是囚徒,個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莫飛升年少時受盡輕蔑,青年奮起,困龍升天,三十五歲后一劍橫掃西南,號稱無敵,他的人生已經盡其所能,也得到了世界的回饋,但他卻怎么也料不到,在與齊名的江遲論武中原時,會被偶然穿界路過的盛無虛一劍梟首煉成陰魔傀儡,從此被人奴役,不得自由。
這樣的結局,他會甘心嗎?
能修行至赤壞境界,這所盛無虛私立高中的陰魔教師,哪一個沒有蕩氣回腸的精彩過去,現在被鎖在籠中,遠離無限廣闊的界原空海兩岸諸界。
又有誰會甘心呢?
就連梁德自己,雖然過去的人生乏善可陳,沒有野心也沒有偉大的夢想,只是一頭加班過度的社畜。
當他成為界原行者,踏入非凡之路之后,又怎么甘心死在一具死尸的癲狂夢境里?
當梁德已經變成梁非凡,卻還要面對吔屎的命運,這種結局,誰會愿意?
課間休息時長十分鐘,梁德沒有離開課桌。
越過銀色的學部隔離線就有可能被攻擊,雖然他現在的實力被常斷玄欽定為校內前五,絕不怕事,但也沒必要無端生事。
梁德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轉了個身坐下,兩手抓住椅背,看向坐在自己身后的陸學部同窗。
“老鐵,有沒有海學部和空學部的相關資料發我一下,擊殺攻略什么的。”
后座老鐵嘆了口氣,抬起頭。
老鐵長著一張巴掌大的小巧瓜子臉,空氣劉海,高馬尾,五官清麗,一身軍綠制服穿起來又美又颯,漂亮得正中直男好球區。
“你不看手機的嗎,學校配發的那部手機上面有個陸學部群組的APP,共享的資料都在上面,下載下來就行。”
梁德下意識地挪開了視線:“未請教。”
“陸學部一年級體育委員,薊馬。
我認識你,你不用自我介紹了。”薊馬擺擺手,趴在桌上枕著手臂開始打瞌睡,不再理會梁德。
“噢噢,好的好的。”
梁德轉身歸位,拿出學校配發的手機,剛剛小鹿亂撞的感覺立刻拋諸腦后,有手機玩還想什么美少女,他又沒病。
梁德點進陸學部群組app,火速下載資料,一目十行地看了過去。
首先看一年級分數位居榜首的空學部。
空學部的學員基本上學的是空對地十殺法,空天翔殺彈,掠空殺蹴,天空十字殺等等。
普通學員一般都掌握了十殺法中的兩到三項,專精一項的也有一些,學習委員、體育委員和級長稍強,十殺法基本學全,而且在過去的對戰中使用過威力驚人的特殊技。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空學部級長姬參,他掌握了遠距離殺氣鎖神,效果沒有江遲那么恐怖,但也能讓武道元神產生些許遲滯。
海學部相對來說更復雜一些,奇物制造的修行開放性很強,械能混合、血煉構形、兵刃附靈、自動戰偶等專精的學員分布均勻,沒有特別主流的方向,兼修的倒是不少,花樣繁多。
資料里特別強調要小心幾種針對陸學部外門硬功,帶有破甲和震蕩特效的奇物,梁德一一復制,記在了手機備忘錄里。
梁德特別看了白鶴空的資料,這個JK制服少女是海學部的學習委員,擅長使用各類特效爆彈發起連綿不斷的組合攻擊,形式多樣但攻擊力一般,戰績是擊殺空學部7人,陸學部2人。
因為她的戰斗方式被防御力突出的陸學部天然克制,所以危險度是中上。
然后是了解陸學部隊友的的情況,方便以后配合作戰。
戰爭不是一個人的游戲,更何況……先來看看薊馬的照片!
很可惜,本學部的成員資料都只有一張素顏正臉照,沒有其他學部那么豐富多彩,戰斗姿勢繁多。
薊馬,陸學部一年級體育委員,擅長先天罡氣,外罡防御和罡氣破體都已經練成,主要擔任中遠程攻擊手,戰績是殺空學部3人,海學部6人。
先天罡氣銳利無匹,破防能力強,但是距離差了點,比較克制海學部,但對機動性極高的空學部有點無力。
梁德把三個學部的資料過了一遍,總的來說:
空學部善攻,遠程刺客多。
陸學部善守,近戰猛人多。
海學部憑借各種奇物武裝算是攻守兼備,但都不突出,不過能力繁雜,難以預料,而且打起陣地戰來有如刺猬,非常棘手。
個人戰力方面,目前一年級最強的是空學部級長姬參,戰績是殺陸學部9人,海學部12人,曾經在正面對決中同時牽制陸學部級長林保龍和海學部級長無名氏,之后全身而退,毫發無傷。
梁德在心里把這個人定為頭號警惕目標,江遲的殺氣鎖神他記憶猶新,只要姬參有江遲一分功力,也不可不防。
第二節課是空學部一個叫作南不厭的教師來上,肥肥胖胖雙目無神,還沒上講臺就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其他學員都見怪不怪,拼命壓榨他記憶中有幫助的成分,完全是當作工具人對待。
兩節通識課結束,接下來是三個學部各自的必修課,梁德跟著大部隊一起走到陸學部的主樓,整個人才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