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通意有所圖,靠董三彪擴大影響太慢,他抓住毛凌川無理欺凌一事,斷然出手。
薛通武競大會觀戰二十余場,大致知曉后期武徒的實力,他魘骨訣三層煉罷,武力暴增,斷定贏下毛凌川十拿十穩。
但他還是做了小小的防范,不給毛凌川更多機會,一擊殺之,防其有高階法器或什么特殊的玩意。
不出預料,一個時辰后傳來龍虎令,幫主召見薛通。
威武堂內廳。
武徒大成的幫主莫人杰不顯喜怒,正凝視梁柱上的祥云瑞彩圖案。
六名高矮不一,胖瘦不同的龍虎榜高層分座兩側。
“參見幫主,參見護法及長老。”薛通多少有些緊張。
“魏無恙,你殺了毛香主,可有什么要說的?”左首一名書生模樣的中年人開口道。
“毛凌川恃強無錯,可惜用錯了地方,詹氏兄妹合法取得藥園,再勒索趕人,有損我龍虎幫威名,得不償失。”
“我行事合乎幫規和玄門通則,毛凌川一味勒索,不計后果,我動手實屬無奈,望幫主和各位大人明鑒。”
薛通手心暗冒冷汗,他冒險的舉動難說不會帶來殺身之禍,他儲物袋中有魏庚所贈一枚雷爆彈、三張馭云符,只要這些人不一哄而上,仍有機會逃命。
“哦,我怎么感覺是毛香主落入陷阱,受你哄騙才簽的生死文書。”中年人杜霄說道。
“啟稟杜長老,我法力不足,拳法只限三招,我尋思毛凌川輕敵之下,極可能讓我一招得逞,簽下生死狀,為的是給自己留條后路。”薛通解釋道。
“毛凌川的儲物袋呢?”
“儲物袋在此,請杜長老鑒察。”
按理戰利歸勝者所有,但今遭情況特殊,歸于薛通有鼓勵同門惡斗之嫌。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大意是薛通作法基本合規,可暫不處理,待其將功折過。
莫人杰最后道:“魏無恙所為合乎龍虎幫規,毛凌川咎由自取,他的位子我看就由魏無恙代替,希望魏香主日后多為本幫出力。”
薛通一舉頂替毛凌川,成為幫中最年輕的香主,這也是百年來龍虎幫第一次有武徒中期的香主存在,上次發生這樣的事,還是在龍虎幫初建的時期。
薛通離開后,莫人杰招呼道:“辛苦杜長老前往望樟府打探一下魏家,魏無恙的底細須掌握清楚。”
薛通入住西九街的六號府,宅院較符箓鋪大了數倍,他第一時間叫來董三彪和幾名打手,充當自己的跟班。
他詢問董三彪道:“是否聽說誰用過高級的符箓?平山的符箓鋪我都逛過,七層的符箓不賣。”
“爆彈也行,只要屬非賣品,對此類人我們須特別當心。”薛通補充道。
“屬下去打聽打聽。”
董三彪十數日后回復,“豐達器鋪”的史鴻達曾用一張八層的金劍符,斬殺了一名外來鬧事的散修,非賣品的爆彈似乎無人用過。”
薛通眼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異色。
……
杜霄返回,探得望樟府確曾有習武魏家,擅長畫符,十余年前離開登州去了北方,與魏無恙述說一致。
“嗯,即刻安排考核,觀其表現。”
不幾日,六號府來了位不速之客,龍虎幫香主栗紀昌登門求見。
“魏香主,西七街的聚仙酒樓生意興隆,屬未決地盤,我們與乾坤幫約定各提半年的分紅,但乾坤幫分的是上半年,油水多,幫主一直心存不滿。”栗紀昌一見薛通,當即說道。
“哦,請栗香主轉告幫主,魏某定設法扭轉不利。”薛通心知肚明,爽快答應道。
“那好,此系準備好的文書,我就等魏香主的好消息啦。”栗紀昌干笑幾聲,離開薛府。
薛通找來董三彪,問道:“董三彪,近日可有什么趣事?”
“自魏香主教導咱少打打殺殺,弟兄們即停止了擴張,和雷火宗、乾坤幫的人遭遇過幾次,表現皆十分克制,那些人知道我們有魏香主撐腰,也不敢惹事生非。”董三彪如實答道。
“哦,那就好,聚仙酒樓什么情況?”薛通話鋒一轉,問道。
“聚仙樓?”
董三彪似乎嗅出味道,“聚仙樓在西五街,屬龍虎幫乾坤幫交界的地區,東家兩邊不得罪,各給半年利潤的三成。”
“那豈不挺好。”
“還行,不過上半年節日多,又有新年,利潤更加可觀。”董三彪說道。
“怎么,香主有想法?”董三彪眼睛放光,又問道。
“嗯,知你們手癢,攬了活干干。”薛通笑嘻嘻道。
“魏香主英明!弟兄們憋兩月了。”董三彪精神大振。
“你拿了我的書信名帖,送至傅恒府,我約他明日申時,西跑馬道涼亭一見。”
……
鎮西五里,馬道邊孤零零的涼亭,傅恒負手而立,十余名黑衣人在四周警戒。
薛通一行八人駕馬而至,董三彪一見對方人多,慌忙趕上兩步,“魏香主,當心乾坤幫設伏。”
“此地空曠,無埋伏可言,最多群毆,你不用擔心。”
薛通說完下馬,朝傅恒拱手道:“勞煩傅香主等候,魏某有禮了。”
薛通的風格先禮后兵,在散修界非常罕見。
傅恒方臉大眼,絡腮胡須,武徒后期的修為,冷哼一聲道:“你就是魏無恙,代替栗紀昌的香主?龍虎幫找了這樣的一個人和我談聚仙樓的分成?”
他語中滿是不屑,完全沒把薛通放在眼里。
“嗯,聚仙樓現歸本人管轄,我意思三年一輪,明年開始龍虎幫收上半年的分成。”薛通不為所動,以平常語氣說道。
“我要是不同意呢?”傅恒眉毛一挑道。
“那就按老規矩,贏家說了算。”
平山鎮不成文的規則,爭議地區三年一斗,一場定輸贏,每方每區僅能由一位香主出場。
規則保證了平山的幫會不致殘殺太狠。
“哈哈,好啊,栗紀昌三年前便是手下敗將,難道你比他厲害?”傅恒袖子一捊,示意放馬過來。
“其他人退開,得罪了!”
薛通揮手,第六層的雷擊法術。
三余年前,內市李睿廣、余建生爭斗,用的也只不過是四五層的初級法術。
第六層,通常視為武徒中期的極限。
傅恒面色微變,收起輕視之心,揮掌打出風刃,青色風刀劈開雷擊,余威未盡,在沙礫地上斬開一道深痕。
“傅香主果然有兩把刷子”薛通話音未落,第二道雷擊迸發,去勢更急更快,雷弧亦更大更粗。
傅恒瞳孔一縮,中期武徒竟煉成了第七層的法術,當真見所未見,他催動法力,風刀又是一斬。
“轟!”
青色風刃潰散,雷弧劇烈一震,依舊射向傅恒。
傅恒騰越避開,雷弧擊中他身后數丈遠的崖壁,打出大大一個焦黑斑點。
“好!”董三彪不失時機叫好,薛通的法力明顯更純更厚,占據上風。
傅恒一拍儲物袋,攥緊一柄黑森森長刀,正欲變招,薛通接連打出三道雷擊,封住他上撲的路線。
“還要再比下去嗎?”
薛通在雷擊的間隙,揶揄道。
傅恒面色煞白,薛通雷擊間隔一息,法術連發速度極快,且能談笑風生,他萬萬作之不到。
傅恒連跳帶滾,躲過三道雷擊,爬起身時已是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好,就依你!”傅恒大叫,示意停戰。
……
薛通輕松贏下戰局,聲名大噪。
不過他深知出名露臉并非好事,事后旋即龜縮起來,在后院加布了數道警戒,叮囑董三彪在外不得惹事,以刺探各類消息為主。
“我們要做大買賣,小打小鬧意義不大,守好地盤,安心煉功。”
莫人杰對薛通的戒備消除,在他看來,薛通極可能賺罷幾年符箓生意的錢,就會和平山曾出現的那些有才華的青年人一樣,遠走高飛。
三月過去,薛通無論從龍虎幫高層,還是董三彪口中,均未得到任何“大買賣”的消息,他判斷云霄宗弟子的失蹤,的確和平山的幫會無關。
他寫了張字條,裝入綁縛在隼腳的信管,取出紅瓶味劑讓雀隼嗅聞。
……
“魏香主,這兩天好像苗頭不對!”董三彪匆匆來尋,神秘兮兮說道。
“哦,哪不對了。”薛通心中一動。
“聽說云霄宗來了兩名護法弟子,要繼續追查之前弟子失蹤的事。”
“有這種事?說清楚來龍去脈!”薛通等的就是今天,董三彪主動開口,再好不過。
“一年多前,云霄宗先后來了兩人,調查貨物遭劫一事,沒料到事沒查出,人還搭了進去,失蹤不見了。”
“云霄宗實力強大,誰這么大膽子敢劫貨劫人?”薛通故作詫異道。
“不清楚,傳聞與血劍宗和七煞盟有關,你知道,四大玄門的事,平山的散修碰都不敢碰,我也就敢在這里說說。”董三彪四下張望,似乎生怕被人聽見。
“散修幫會爪牙密布,消息靈通,完全不參與我看不一定。”薛通道。
“這不過是香主的猜測,無憑無據。”
“你消息哪來的?”
“我好兄弟蔣鳴,在臨近云霄大院的金元賭場看場子,昨日與我喝酒時談起,他見到黑色兩輛馬車駛入大院,后車進門時與簾挑起,里面坐的是一名絕色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