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到阿爾金山腳下，雪花開始飄落。大風裹著雪花，天地之間一片昏沉，只能依靠周邊山的隱約輪廓來辨別方向。
周臻回頭問道：“這樣的天氣進山谷，會不會有危險？”
“在外面危險更大。”
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天氣的周臻還有些好奇，這可比臺風還要嚇人。
臺風基本都在沿海，即使****，也不覺得可怕。
但是這里地上都是土層，石層，刮風起來，就形成沙塵暴一樣的景色，天地之間灰蒙蒙的一片。
聽到沙土打在車身上噼里啪啦的聲音，劉棟還說道：“今天的風不算大，最大的風，能把新車外面的油漆全部削光。”
周臻越發覺得他是在吹牛，即使把車掀翻，也不至于把油漆層削掉啊。
不過，當日泰解釋了一番，周臻才明白過來。
大風裹著砂石，打在車的身上，猶如砂紙一樣摩擦。
砂石能把鐵皮打的坑坑洼洼，外面的油漆與其說的大風吹掉，不如說是摩擦掉了。
不過這樣，也足夠恐怖了。
周臻這才明白，為什么這些吉普車，都像舊車，原來是天氣的原因。
這就是行萬里路的好處了，能增長許多書本上學不到的見識。
天黑之前，汽車終于進入了阿爾金山下的裂谷，進入了這里之后，風小了許多，但是揚起的砂石更多了。
車身上噼里啪啦的摩擦的聲音，讓人牙酸，玻璃上面也多了許多麻點。
突然一聲劇烈的撞擊，汽車都熄火了。
劉棟還沒有反應過來，周臻一把按著他的頭低了下來，一腳踹開了自己一側的門。“有人襲擊，都下車。”
周臻也不管前面人在哪里，就是一梭子子彈打了出去，然后快速跑向了車后面。
四周的灰塵很大，根本看不清四周，這樣的好處是對方也看不清他們。
他先觀察自己躲藏的這一邊山崖，一顆子彈穿透了他旁邊的吉普車門。
周臻立即從車后繞到了另一邊，劉棟和日泰也都躲在車邊。
他們后面的大貨車上，桑吉也已經下車了，躲在駕駛室的一側，向前方觀察著。
周臻指了指右側叫道：“那邊有槍手，我來解決。你們不要貪功，防備有人襲擊。”
日泰叫道：“我知道，你要小心。”
張嘴說話，周臻的口中就進了一嘴灰。他一邊吐著灰，一邊向后跑，第三輛車上的洛桑他們也都下車了，往大貨車的底下鉆。
見他們都臨危不懼，周臻放心了許多，剛準備向后側跑，槍聲又響了起來。
確定了敵人藏在右側的山梁上，周臻站在卡車輪胎的左邊開始換子彈。
換好了彈夾，他壓著聲音叫道：“兩個人在車下防止右側襲擊，四個人守在左側，兩個對付前方來人，兩個防備左側來人，我來對付后方的人，趁機上山梁。”
幾個人都做出了手勢，表示明白。周臻貓著腰，小步快跑，向后方的山梁上斜著跑了上去。
風是從左后方刮過來的，意味著埋伏的人其實逆著風，一直在吃灰。
迎面而來的風沙對他們其實很不利，如果是周臻，絕對不會選擇在下風口襲擊。
雖然這個位置占據了地利，卻不占天時。
他向后方跑，往山上跑的更高一點，再進攻的時候，處于上風位，最少不會迎著風沙。
坐在車里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迎著風跑，即使周臻也感覺有些吃力。
但是為了占據地利，他必須要跑出高度。
跑了大概一分多鐘，周臻已經跑了最少三四百米的高度了。
四周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見，這個時候，他才又開始向回跑。
高度越高，風越大，越冷，而且看不清四周情況，襲擊他們的人的高度最多只有一百米。
前方的交戰越來越激烈，不過沒有阻礙物，任何一方都不敢隨意進攻。
只要暴露身形，就會成為靶子。
風雪裹著泥沙，撲在周臻的身上。這個時候背向了風，周臻的鼻孔和嘴巴里面進了一嘴的泥沙，格外難受。
但是，他連隨意吐都不敢，一點一點向前摸。
終于，他看到了腳下趴著的身影，對方也簡易地挖坑壘土，組成了包圍陣勢。
但是風沙襲來，讓他們也不敢分散力量。
周臻處于上風口，位置又比對方高了幾十米，立即靠在了山巖上穩定身子，對準了下面人開槍。
“砰砰砰砰……”四聲槍響，解決了視野內的四個人。
對方顯然聽到了來自山上的槍聲，一個身影弓著腰想要過來看情況，還沒有等他走到那四個人旁邊，周臻的槍聲響起，直接讓他栽倒下去。
“強子……他嗎的，老子跟你拼了。”
周臻居高臨下，彎著腰向前挪移，大風從側后方吹來，他非常省力就能向前沖。
看見了己方的三輛車，也看到了最少七八個敵人，藏在一道凸起的山梁后面，向汽車開槍。
只能看見人影，根本看不清誰是誰。
周臻尋找了一個舒適的姿勢，瞄準了下面的人影。
“砰砰砰……”三聲槍響，立即倒下了三個人。
只要有人轉身，周臻首先解決掉他們，很快，留下了六個身影之后，剩下的兩個人崩潰了，向山下沖了下去。
沒有遮擋，周臻不敢貪功，依舊慢慢挪移。
聽不清聲音，但是視野里面有任何一點變化，他都先來一槍。
許久，再也沒有一點動靜，周臻在山梁上來回走了兩圈，也沒有發現一個活人。
下面的槍聲消失了，日泰的聲音傳了過來。“尕玉，兩個人投降了，剩下的人跑了，下來吧。”
他干掉了十個，投降了兩個，等于說，還有七個人跑了。
周臻溜下了山坡，在敵人的藏身之地將十具尸體都檢查了一番，確定他們都已經死了。
“日泰，上面有十具尸體，怎么處理？”
“臥槽，你瘋了吧！殺了這么多人！”
“你不殺他，他就殺你，你怎么選擇？”
“別開槍，我上來看看。”
站在敵人埋伏的地方，能看到汽車模糊的影子，很快，日泰的身影沿著山坡艱難往上爬，花了幾分鐘的時間才上來。
看到趴在地上的十具尸體，再膽大，這個時候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這是十條人命！不是牛啊，羊啊！”他抖了半晌，才說道：“快去把你的相機拿上來，把他們的姿勢都拍下來。這件事鬧的太大了！”
周臻問道：“我記得你說過這個斷崖是個死地？”
日泰抬起頭問道：“你還想怎樣？難道要趕盡殺絕嗎？”
“已經殺了十三個，不在乎再多七個。何況，都殺光，以后沒有敢再盜獵了吧！”
“你沒慈悲之心啊！”
周臻反問道：“他們殺強巴的時候，你是什么感覺？”
日泰不說話了，蹲在地上沉默了半晌，嘴里念著經文，圍著死者轉圈起來。
周臻也不管他，從山坡上下去。
劉棟他們已經把那兩個投降的槍手銬在了卡車上，那兩個槍手用周臻聽不懂的語言說了一句。
周臻問道：“他們說的什么？”
桑吉說道：“他們說的好像是回文，意思是魔鬼？”
“他們不是中國人？”
“他們是帕米爾人。不過他們的頭兒是華夏人。”
周臻點了點頭，難怪他們敢殺人。“問問他們，他們的車離這里有多遠。”
“我也不會說啊……”
周臻看他們的眼神閃躲，立即舉起了槍說道：“我問，你們答，答不出來就去死。”
槍口對準了一個人的腦袋，周臻一字一句問道：“車在哪里？”
周臻的槍射出了兩個彈夾的子彈，槍口還是熱的，在對方的額頭留下了紅色的印記。
看到周臻冰冷的眼神，他立即用生硬的中文說道：“前面……不遠，一千米……不……八百米。”
“你們是不是有十九個人進來？”
“是。”
周臻看了一下繳獲的槍，拿起了那把成色比較新的AK，把旁邊的子彈也裝了起來。
“我去前面看看，一會兒回來。”
沒有人敢勸阻殺神一樣的周臻，一個個話也不敢說，看著周臻消失在風沙之中。
周臻故技重施，沒有走下面，而是走上了山坡，專門挑不好走的路走。
越往斷崖里面走，風沙越小，視野也越來越清晰。
到最后，就只聽見呼呼的風聲，空中只有雪花飛舞。
周臻也越爬越高，走的都是一般人不敢走的山巖。
遠遠看到了剩下的三輛車，這三輛車停在一處斷崖下面，擋住了一小塊區域，讓那塊區域變的易守難攻。
周臻藏在一塊大石頭后面考慮了半晌，他的任務是殺死盜獵者，雖然沒有注明是不是要全部殺光，但是最少主犯不能放過。
在牦牛谷殺死的那個應該是副手，其他人可以放過，但是領頭的那個中年一定不能放過。
他想了想，決定等天黑，然后暗殺掉那個頭領，至于其他人，如果不反抗，就留他們一條命。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但是日泰他們竟然在這個時候開著車闖了進來。
兩個車隊都是兩輛吉普車一輛貨車，隔著大約三百米的距離遙遙相望。
然后，周臻看到了日泰一個人下了車，走向對方的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