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綿直著肩膀，在離女生兩步遠的距離停下來。
她勾著唇，似笑非笑，睫毛很長，班里很安靜，所有人都在看她。
坐在座位上的吳美婷，心跳很快，緊張的額頭上都是汗：“蘇綿，你，你看我干什么？！”
蘇綿動了動胳膊，把書包拿下來，放到了桌子上，輕笑了一聲，沒回話。
鎮上的桌子是木質的，很舊，六年級攏共八個班，一個班三四十個人，教室不大，桌椅板凳排得滿滿的，六行六列，每個人固定的空間和位置。
到了蘇綿這里，桌子死挨著椅子，坐都坐不下人。
“你移還是我找班主任幫你移？”她的食指點在吳美婷的課桌上，輕輕地敲，半瞇著眼，不太耐煩。
“什么？！”吳美婷坐直了身子，表情很僵硬，不太確定蘇綿的意思：“這點小事，蘇綿你還要告狀？”
她的空間很大，桌子和椅子之間幾乎還能再塞下個人，這么坐著舒服，蘇綿比她瘦，從來沒計較過這種事情。
她哪情愿讓，可蘇綿就像換了個芯子，斤斤計較地：“嗯，就這點小事，你讓我不舒服了，影響我學習了，我就要去告狀。老師要是解決不了，咱們就找雙方家長，我也想問問你父母，大伙兒都交一樣的錢來上學，你憑什么要占用我的位置。”
語氣很認真，不是開完笑。
原本還算是雄赳赳，氣昂昂就不要讓位置的吳美婷一下子就老實了，她是家里的小女兒，上頭還有幾個哥哥，念書是個花錢的事，要不是她哥疼她，跟著求她媽，她媽才不會拿錢讓她上學。
要是再知道她在學校惹事……
吳美婷把腿從課桌邊角放下來，板著臉，扯著桌子往后移：“為了點地方就在這計較，又是找老師又是找家長的！我就不信，我把地兒騰給你，你是能考第一還是啥！”
蘇綿有多笨，學習有多差大伙兒都知道，照吳美婷原本的話來說，也就是有蘇綿的對比吧，她才對學習這事有很大的信心。
蘇綿拉開了凳子，也不氣，她看了眼，課本都在桌子里，放了心，才輕飄飄回了句：“我考不考第一用不著你管，不過，能讓你覺得難受，我就開心。”
蘇綿和吳美婷，就是小孩子之間的不喜歡，沒有深仇大恨，吳美婷要是老老實實的不招惹她，她也沒工夫搭理吳美婷，但要是吳美婷找事，那就另當別論。
吳美婷氣的臉都紅了，偏偏啥也不敢說，她是真怕今天的蘇綿，太反常了。
結果，剛坐到座位上，凳子還沒捂熱乎，身邊就傳來了一道不滿意的聲音：“蘇綿，你要不換個位置坐吧，別坐我旁邊。”
蘇綿抬眼去瞧，是個長得很有侵犯性的姑娘，白白凈凈的，涂了口紅。
蘇綿想起來了，這是她輟學前一直都能分到一起的同桌，梅雪，爸爸是鎮長，家里挺有錢的，大小姐脾氣。
“憑什么？”她收回視線，伸手去摸下節課的數學書，“是因為你上課吃東西，傳紙條，說話，覺得影響我學習，所以良心發現了？那你應該再摸摸自己的良心，好人做到底，自己搬桌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