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心生病這些年,一直渾渾噩噩的,連話都說不清楚,哪里還知道關心李太太。
時隔九年多,再一次開口,再一次聽見女兒虛弱而溫和的語調,李太太一怔,還來不及反應,眼眶一紅。
而站在床邊的老李,雖說是個男人,但看上去比李太太還要脆弱不少,眼淚嘩嘩的流:“嗚嗚嗚,可心,你是不是不傻了?你是不是好了?你知道我是你爸爸了對嗎?”
如果不是這一幕太溫馨,蘇綿想她可能因為李叔這幾句話笑出來。
男人猛的撲上去,給李太太直接擠到了地上摔了個屁/股蹲。
李太太臉色一黑,“你作死呢?!”
閨女當前,老李也沒那么妻管嚴了,他任著李可心給他擦了擦眼淚,感慨:“這真是我以前的閨女!爸都多少年了,一直盼著你好,你好了就好,真的!爸什么都不圖了,就希望你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從地上起來的李太太也點頭,跑過去摸了摸女兒發紅的小臉,李可心的燒還沒退,整個人還有些昏沉,她看著夫妻兩個,眼睛里帶著靈動的光。
李太太多少理智些,她哭夠了,先一步起身給蘇綿疼了地方:“綿綿,你再給我女兒看看,看一下她身上還有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蘇綿點了點頭,拿著藥箱上前走到了李可心面前,“張嘴,我看一下。”
李可心聽著蘇綿的話“啊”了一聲,蘇綿又給她搭了脈。
一切妥當之后,把李太太叫了出去,在屋外低聲道:“已經沒有什么大礙了,藥給她繼續喝著,還有我說的心理療法堅持做著,對了,一定注意不要再讓人受到驚嚇和刺激,活動范圍還是不要出了院子,一個禮拜后我再來看看。”
有蘇綿這話,李太太可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了,她感激涕零,拉著蘇綿的手,千言萬語都成了一聲聲的謝謝。
蘇綿用手扶住了李太太哭的發抖的身子:“人好了是好事,您應該開心才是,好日子還在后頭呢,您別哭壞了身子,您女兒也心疼!”
李太太一聽蘇綿說到了李可心,覺得是這么個理,“我就是喜極而泣,你說的對,我得好好捯飭捯飭我自己,不能讓我閨女沾了晦氣!”
說完話,又想留蘇綿:“可心的事情多虧了你幫忙,今晚我去廚房多做幾道菜,把你爸也喊來,嬸和你叔得好好謝你!”
“李嬸子,這是我醫者的本分,況且我家里還有些物件要收拾,我爸那邊還跟著我三伯修筑堤壩呢,說不準什么時候回家,您先和可心慶祝,等改天有空了我再上門蹭飯!”
蘇綿這么說,李太太也不再強留,再加上女兒剛好,她心里多少也是希望能多留些時間給他們一家三口獨處的。
屋外的雨下個不停,頃刻間,雷聲閃電不斷,兩家離得不遠,蘇綿披了件雨衣跑了兩步就到了家。
她前腳剛走,后腳李太太進了屋,看自家男人哭的沒個消停,而女兒卻柔聲細語的哄著,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巴掌呼到老李頭上:“哭哭哭!喜事都讓你要哭成喪事了!”
話一出口,又覺得不對,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老李:?
你哪里童了?
不過老李也不敢再說話了,蔫了吧唧的。
李太太樂呵呵的去牽李可心的手:“還是外面的醫生有法子,好在蘇綿是袁老爺子的徒弟,不然爸媽還要帶著你去京城那邊折騰……”
原本神態寧靜的李可心,聽見她媽嘴里的蘇綿時,微微瞪大了一雙眼睛,不確定道:“蘇綿?”
“對,就是蕙蕙的妹妹,你還記得蘇蕙嗎?你小時候可喜歡和她一起玩了,你……”
“媽!”李太太說到一半的話被李可心尖叫打斷,“媽,就是!”
蘇綿到家的時候,蘇洵轍也回了趟家,他去修筑堤壩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干活不注意,給他的鞋踩掉了一只,等他回過神,皮膚都泡腫磨出血了,蘇洵北這才催著他,讓他回來再換雙鞋穿著。
蘇綿看著心疼,她知道蘇洵轍著急去幫忙,還是細心叮囑:“爸你小心些,要是難受就趕緊回來,晚些我給你上點藥,省的傷口發炎!”
“我這傷算點啥,平溪縣那邊去支援的隊伍都被水給卷走了,咱們這邊得抓緊了,不然這水災發出去可是要鬧出人命的!”
蘇洵轍說完話,給水鞋穿好,腳下跟踩了風火輪一樣就跑了出去。
留下蘇綿,反復想著蘇洵轍嘴里關于平溪縣救援隊的事情。
她聽見于吟跟霍胥上車的時候說過,上面想讓霍胥接受平溪村的救援隊。
而平溪村受災最為嚴重的村子,蘇綿之前已經提醒過霍胥,可剛剛她爸說有救援人員被水沖走,這心里不踏實極了。
霍胥幫了她不少忙,蘇綿哪里能看著他出事情?
不管這次被卷走的是誰,沒有親眼瞧見,蘇綿都不放心。
當下給藥箱一背,給蘇洵轍留了一小罐藥膏和紗布,披著雨衣就往外走了。
她要去找霍胥,勢必要當面知會蘇洵轍一聲,蘇洵轍一聽閨女要去平溪村,兩個村子離得還遠,這雨勢不小,深的地方,坑洼處踩進去都要沒過蘇綿的小腰了。
蘇洵轍又是不樂意又是心疼的,“你多短的腿你沒數嗎?!你去平溪村受災那么嚴重的村子爸怎么放心?”
因為雨勢太大,怕蘇綿聽不清楚,蘇洵轍幾乎是用吼的才把這句話吼出來。
這一嗓子的質疑,可給蘇綿吼愣了。
蘇綿:?
她腿短嗎?難道之前不是她爸夸她個高兒腿長嗎?
果然還是不愛了吧。
蘇洵轍這嗓子唯實聲音不小,就連不遠處的蘇洵北都聽見蘇洵轍在掀蘇綿的短……
好在蘇綿的心情平復的也快,顧著霍胥的安危,憋著嘴磨蘇洵轍:“可我不放心他,您就讓我去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