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了起來,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得郡主垂青,如熙不知如何感激才好。京城女子書院,亦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因戶籍所限,當初不能考京城女子書院,無緣做郡主的學生,如熙深以為憾。”
聽到這話,蕭予月露出滿意的笑容。
她就知道,有謹妃娘娘在她身后站著,無論她提出什么要求,都沒人敢拒絕。
可她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完全顯露,趙如熙又道:“不過我師父在北寧女子書院做夫子,身為他的弟子,我自然要隨侍左右。”
“另外皇上下旨令我教各地來的官吏畫師畫人像。為了不給大理寺和各地官府增加不必要的費用,學畫的地點就放在了北寧,且在北寧女子書院對面。在學業和朝庭大事面前,自然是朝庭大事為重。所以我白天幾乎都得呆在北寧。入京城女子書院念書,從時間上來說實在做不到。”
“我以前并沒有機會能系統地在夫子的教導下念書。如今能有機會坐在書院里聆聽夫子的教導,如熙十分珍惜這個機會。教導各地官吏畫畫之余,偶有時間,如熙都會回書院去聽課,或私下里去向夫子們請教。如熙年考能取得這點微末成績,不是如熙聰明,而是抓緊一切機會向夫子學習的結果。”
她行了一禮:“所以如熙雖打心眼里希望能進京城女子書院念書,但因著這種種關系,還是只能遺憾錯過。好在北寧女子書院是京城女子書院的下屬書院。在北寧念書,也同樣能聆聽郡主教誨。這么一想,如熙心里也就沒有遺憾了。”
老夫人和朱氏聽到趙如熙這番話,心都提了起來。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蕭予月。
兩人都在貴婦圈里混了一輩子,深知這些人最看重的就是“臉面”二字。
盡管趙如熙這話說得極為真誠,理由也十分充分。但拒絕就是拒絕。像平陽郡主這種人,絕對不會體諒她的苦衷,只會因為她的拒絕心生惱恨。
果然就見蕭予月變了臉色。
好在蕭予月臉上的笑容雖然消失,但似乎忍了又忍,終于沒有勃然大怒。
她神色淡淡道:“你說的這些情況,我也了解。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師父原就是我們京城女子書院的夫子,你只需讓他再回來便是。京城女子書院的大門永遠向他敞開。”
她擠出一點笑容:“身為弟子,你也要為你師父的身體考慮不是?他老人家也是差不多七十的老人了。每日奔波在京城和北寧之間,身子骨哪里吃得消?京城女子書院離康府不遠,免了他老人家的奔波之苦,豈不是好?”
“另外你說的沒時間在京城念書之事也好辦。你的情況我也了解過,你原先也是幾乎不去書院的,一旬里大概也就去個一天半天的。如此你平時就自學,到了旬休日,再到京城女子書院來,我讓夫子單獨給你授課。”
“咱們京城女子書院的夫子,可都是當代大儒,不是北寧那個小縣城的夫子能比的。有這些夫子提點你,想來你的學業能更進一步。我說的這兩個辦法,完全解決了你的問題。你覺得如何?”
自打蕭予月替謹妃打理書院以來,除了那幾個王妃,其他人見了她無不奉承。
要是按她的脾氣,趙如熙剛才拒絕的時候,她絕對甩手就走,之后再用各種手段好好整治綏平伯府和趙如熙。
趙如熙是康時霖的弟子又如何?康時霖除了跟皇上的那點交情,還有什么?
而論與皇上的交情,誰能與謹妃娘娘比?
但拍賣會上那幅拍出二萬五千兩銀子高價的畫,別人不知道畫作者是誰,卻瞞不過倍受皇上寵愛的謹妃娘娘。
如果光是這樣倒也罷了。畢竟趙如熙是康時霖的徒弟。她繪畫強是應該的。
即便她畫得好,畫出了價值這樣高的畫,能在年底繪畫大賽上拿第一名,也不是北寧女子書院的功勞,而是康時霖的功勞。她們京城女子書院的學生繪畫拿不到名次,至少還可以在琴、棋、書等其他方面奪冠。她們絲毫不輸予北寧女子書院。
可現在,趙如熙不光畫畫畫得好,還在年考中考了個成績第一。居于第二的京城女子書院的學生不是比她差一點,而是差得很遠。
這謹妃娘娘就不能不在意了。
京城女子書院里的夫子都是京城的大儒,可不是北寧那種小縣城能比的。可他們教授出來的學生,卻拍馬都趕不上一個北寧女子書院的學生,這叫謹妃娘娘和她的臉面往哪兒擱?到時候尚德長公主不知在謹妃娘娘面前怎樣耀武揚威呢。
絕逼不能忍。
所以謹妃娘娘聽了她的稟報后,就囑意她到綏平伯府來親自邀請趙如熙,禮賢下士。
否則,她才不會紆尊降貴,跑到綏平伯府親自招攬趙如熙呢。京城女子書院的學生,拿出來哪個不比趙如熙有身份有地位?她用得著這樣自降身份跑來邀請?
現在她也不是真讓趙如熙到京城女子書院上課,只需要她掛上“京城女子書院學生”的名頭而已。
要不是因為這樣,她早就甩手走人了。哪里還會放低姿態,在這里好聲好氣地跟趙如熙談條件?
趙如熙早就做好了暫時忍耐、為了大局不得不接受邀請、到京城女子書院念書的心理準備。
可看蕭予月這樣子,雖登門拜訪,也暫不發作。但那高高在上的姿態,滿含威脅的語調,實在是讓她心里不爽。
她就不是個能忍氣吞聲的人。
現在她還沒成為京城女子書院的學生,蕭予月有求于她,就已是這樣的態度。一旦她答應下來,讓蕭予月成為了她的夫子,蕭予月借著“老師”的名頭,還不定態度如何惡劣、提出什么過份要求呢。
她拒絕蕭予月的要求,就是不尊師重道,會讓自己處于十分被動的局面。
所以這京城女子書院是無論如何不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