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結束之前,趙如熙自然不會到處去說她想外放,但跟許雪曾經透露過這么個意思。許崇文下個月末成親,趙如熙怕是趕不上了。殿試完畢后進士名單一公布,任職也會很快就下來,最遲也不可能搶到下個月末后再啟程。
“沒關系,崇文哥的日子過得好,比什么都強。”趙如熙說著,看向許雪,“倒是小雪,她成親時希望我能回來參加婚禮。”
許雪一下子紅了臉。
趙如熙問謝氏:“小雪的親事,您看得如何了?”
許雪也沒比趙如熙小多少,論理早該定親了。
只是這兩年許家的日子蒸蒸日上,許雪也從北寧女子書院的一個普通學生,變成了《啟明旬報》有名的話本作者,在趙如熙提供腦洞的情況下,寫了兩部極為出色的作品,男女皆宜的那種。
自己家經濟條件的改善和女兒自身的才華,讓謝氏的眼光變得挑剔起來,總想給許雪尋個更好的人家。
“我想看看今年的新晉進士里有沒有合適的人選。”謝氏道。
趙如蕊和趙如語不耐煩應付族里女人那些明著安慰實則挖苦的話語,都坐到這邊來聽趙如熙和謝氏聊天。聽到謝氏這話,趙如蕊拿著帕子的手一緊,抬起眼眸來打量著許雪,似乎在掂量競爭對手。
新晉進士絕大多數都是二十歲往上的年紀,這種年紀的人不會還沒有成親;即便有,也有這樣或那樣的毛病。
剩下的十七、八歲沒成親的,也多多少少都定了親。沒定親的,每一屆也就只有幾個而已。
而這幾個里,能挑出來的好人選也有限。因此多一個競爭對手,她的親事便又艱難幾分。
原先趙靖立替趙如蕊張羅時,趙如蕊對這種親事不屑一顧。現在被社會的毒打教訓做人,她才發現趙靖立替她張羅的那門親事還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在她拒絕之后,人家不到十天就被其他人家相中,早已成了親了,根本論不到她后悔。
趙如語變美之后,生怕惹麻煩,在她不想招惹人的時候都是往丑里打扮自己。今天過來賀喜,她就給自己化了一個妝,讓自己八、九分的美顏只剩下五、六分,又穿了一身顏色發沉的舊衣衫,讓自己變得很不顯眼。
自打身世大白,她沒有再去許家,單方面將這門親戚給斷掉了之后,無論在什么場合見了謝氏和許雪,她都當作看不見,并不往前湊,更不在乎別人在她背后議論她什么。
這會兒聽到謝氏的話,她終于抬起眼來,認認真真的打量了謝氏和許雪兩眼。不過也只兩眼,她就又移開了目光去,不再往謝氏和許雪這邊瞧。
上輩子為了名聲,為了做樣子,她時不時也跟許家人走動的,逢年過節也曾去過許家兩回。但謝氏見趙如熙回府后過得不好,她這個養女卻在綏平侯府人人夸贊,春風得意,兩相對比之下,謝氏越發憐惜趙如熙,對她總是不冷不熱的。
許永益和謝氏又不是自己的親自父母,只是叔嬸,他們對她不好,難道還想讓她冷臉貼熱屁股不成?所以后來她干脆就冷了心。嫁給傅云朗后,直接跟許家斷了來往。
這輩子重來,她是不屑于再跟許家夫婦有什么瓜葛的。
原先她有傅云朗這個依仗,確定自己能嫁到傅家去,并不在意許家這門親戚和別人背后的議論;現在她有了系統,有了更高的目標。即便許家在重生的趙如熙的指點下,日子過得比上輩子好,但這點好在曾經做過平南侯夫人的她看來,也不過是脫離了貧困而已,離富貴還遠著呢。她仍然不會在意什么。
雖說許家起來了,趙家分家了。以許家的家底和對許雪的疼愛,給許雪的陪嫁可能比趙家二房給她的還要豐厚,可那又怎么樣?她就算沒有嫁妝,也必然要比許雪嫁得好,也過得更好。
一個小丫鬟從門外進來,在屋子里逡巡了一圈,看到趙如熙,連忙跑過去,行了一禮,聲音清脆地道:“姑娘,馬午時從康府回來了,他說枯木先生讓您去康府一趟呢。”
屋里的人都是一靜,俱都望了過來。
老夫人道:“熙姐兒,你師父喚你,你趕緊去吧。”
族長太太奉承地笑道:“定然是聽到了你的好消息,給你慶賀的。”
趙如熙看了謝氏一眼。
謝氏連忙道:“快去,正事要緊。”
趙如熙這才一一告退,領著青楓和點絳去了二門。
馬午時在那里等著了,見了趙如熙,他連忙道:“枯木先生也派人去看了榜,小人送信時,他早已知道姑娘考中的好消息了。他老人家說有事跟姑娘商議,讓姑娘立時過去一趟。”
趙如熙點點頭,心里猜測到師父要跟她說什么了。
“馬車準備好了嗎?”她問道。
“魯伯和我娘已在門口等著姑娘了。我爹在前院招待客人,一時走不開。我便喚了高叔跟姑娘一起去。”
馬午時嘴里的高叔,就是高衛強。
因為會試期間那件事,綏平伯府的人已經把趙如熙的護衛問題又提到了一個新高度,出入必然要幾個護院一起跟著的。
趙如熙便沒再多說,領著幾人出去,果然看到高衛強等人牽著馬站在馬車旁。
她上了馬車,一行人騎馬護衛在馬車旁邊,一起出了巷子,直奔康府而去。
到了康府,趙如熙領著羅氏和青楓兩人,熟門熟路地去了康時霖的書房。康府里無論是主子還是下人,路上見著了,都會對趙如熙道一聲恭喜,顯然這個喜訊早已傳遍了康府。
“來了?”康時霖見趙如熙進門,把手里的筆一放,伸出手來,“這兩天畫了畫嗎?拿來我看看。”
這是讓她交作業了。
前段時間趙如熙要會試,停了一段時間作業。這會兒才放榜呢,追作業的就來了。
幸好趙如熙有所準備,將她畫的那幅池塘春日圖拿出來,遞給康時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