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儀畢竟才十五歲,氣度瞧著再成熟穩重,那也是一張十五歲少女的臉。
想讓人信服,需得有讓人信服的本事表現出來才行。
余大夫發完號簽擠進病室,朝穆清儀問:“這位病人剛剛瞧著還好,怎的突然暈倒了?”
穆清儀一邊飛快的扎著針,一邊低聲回道:“他哪里瞧著還好了?明明面色差得很,額間虛汗密布,雙腿隱隱發顫,一看就是要暈的樣子,怎么就正常了?”
余大夫愣了一下,回憶不起來,剛剛外頭人實在是多,他還沒來得及將每個人的情況都仔細看一遍。
穆清儀又道:“這人看著年輕,身體卻極虛極差,連五六十歲的老人都比不得。”
“那他這得的是什么病?”余大夫又問。
穆清儀這會已經開始收針了,淡淡道:“我觀他雙眼無神泛青,眼圈極黑,神態疲憊致極,應當是失眠癥。”因無法得到正常休息而導致頭暈目眩,這才去吳氏醫館買了清心順氣丸。
余大夫想了想,問:“若是失眠癥,服用些寧神之藥便可,或用些安神香助眠也可,怎么也不會病重成這樣子啊!”
穆清儀道:“這就是要問他自己了,一會他醒來,你好好問問,都用紙筆記下來。”
余大夫應是,見她收針快收完,便安排一號簽病人進來候診。
穆清儀收完針看了眼一號病人,又看了眼巴在門口的三號病人,朝余大夫道:“三號病人給開‘四素湯’,其中符錢草的量加一錢。”
余大夫記下,忙去給三號病人檢查,確定病情況,不由心生佩服。雖然這病診不是什么特殊的疑難雜癥,可穆大夫只看一眼便能開出準確的藥方子,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
穆清儀火力全開,一邊自己出手診治,施針開藥。一邊又幫著余大夫給他無法立時診斷的病人確診,忙中有序,很快便將病情最為嚴重的七個病人給處置好。
這時圍著門口的病人和家屬少了許多,廖竹也擠了上來,一眼便瞧見先前昏倒的二號病人正坐在病室角落里喝水,臉色雖然不太好,可起碼人是醒著的,瞧著也沒先前那般嚇人了。
再看原先病的快要沒氣的一號重癥患者,正被家屬扶著喝藥,說不上有沒有好轉,但人起碼還活著,還能喝藥。
三號四號看起來就明顯有所好轉,原先面上的痛苦之色已然消失,正擠坐在一起低聲說話。
廖竹心中詫異,目光在病室里四下搜尋,卻只看到忙碌的穆清儀和余大夫,并沒有五爺爺的影子。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桌案上那成疊的病案和藥方,尤其是那藥方,看得他眼珠都泛了紅。
那些藥方子,定是五爺爺給的,定是。
這時余大夫喊了一聲八號。
站在廖竹身后的家屬趕忙將廖竹擠開,帶著病人進去了。
廖竹正打算去找五爺爺問個清楚,問問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有上好的藥方子,不想著給族中子弟,卻偏要給一個外姓女子,憑什么?
就在廖竹轉身的時候,穆清儀讓病人躺下,手里拿著的針包迅速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