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我都明白。”房尚書點頭，“你放心，我不會貿然去打擾他們，起碼在事情解決之前不會。我只是想，遠遠看看他們，就看一眼。”
面對老人家這樣的請求，顧青澤又如何能拒絕，只得道：“我帶您去。”
二人先去了云鹿書院，在教室外的小窗口往里偷瞧。
甚至都不用顧青澤指，房尚書一眼便認出清文，那個孩子，和她娘長得真像，那眉毛那鼻子那眼睛，真像啊！
似乎是感覺到被人偷看，清文突然側過臉來，房尚書嚇了一跳，趕忙避開，差點撞上木墻。
離開云鹿書院后，二人又去了京都醫署，在醫署外守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時，終于等到穆清儀拎著藥箱子出來。
兩人坐在馬車上，掀著小簾，各露出半張臉，目光緊緊跟隨著那道淺色身影。
房尚書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眼睛迅速模糊雙眼，他趕忙擦盡，怕看不清那個孩子，怕少看一眼那個孩子。
直到那個孩子上了馬車，直到那輛馬車徹底消失，他方才哭出聲來，“原來，玉兒還有兩個孩子留在世上，他們離我這樣近，我卻毫不知情。”
顧青澤安慰著老人，“此事我也是近日才知道，我與他們認識許多年尚且如此，又何況您，您別自責。”
房尚書搖頭，“他們一定吃了很多苦，爹娘都沒了，在那樣的世道，他們怎么生活？”
顧青澤垂下頭，一臉羞愧。
房尚書突然抬頭看著顧青澤，“先前我聽你說，你們顧家和穆家結了親，是你和我那大孫女？”
顧青澤越發羞愧，卻又不得不點頭：“是，我們幼時定過親。”
房尚書立時抓住他話中重點，“定過親？什么意思？”
顧青澤滿臉羞愧，根本無顏面對房尚書的質問，垂著頭低聲道：“家母短視，見穆家倒了，便瞧不上這門親事，作主退了親。”
房尚書心里很不舒服，他的大孫女，那樣的才貌，他們竟然退了親，是不是眼瞎啊！
原本還覺得顧青澤相貌儀表一等一的好，這會瞧哪都覺得不順眼了。
顧青澤道：“下官慚愧，雖事后有與穆姑娘商量過，只要她愿意，退親之事只當沒發生。”
房尚書挑眉，“我那大孫女不愿意，對嗎？”
顧青澤點頭，“是。”
房尚書笑了，“不錯，果然有我房家風范，和她娘當年一個脾氣。”
顧青澤越發難堪，卻又覺舒坦，說出來了，心情松快許多。
房尚書回到房府時，府里已經掌燈，下人引著他一中往飯廳去，小聲說著今兒夫人親自下廚，做了他喜歡吃的幾樣菜，等了他許久之類云云。
房尚書不動聲色，徑直來到飯廳，見大兒子和大兒媳都在，孫子孫女也都齊齊整整的端坐著，瞧著他們一個個衣著富麗精雅的模樣，心里又是是一痛。
原本，玉嬌和她的孩子，也該過這樣錦衣玉食的生活。
卻偏偏，一個客死異鄉，兩個孩子也過了這許多年無依無靠的日子。更想到她的大外孫女十九歲了還沒嫁人，心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