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起,他扭過頭來,原本如冬夜寒星般疏離的瞳眸,倏地泛起瀲滟華光,唇角立時勾出一絲淺淡的笑意。
“回來啦!”他撇下房尚書,快步迎到穆清儀面前,一把接過她手中藥箱,笑容更盛,“快去洗手,面剛出鍋,得趁熱吃。”
穆清儀微挑了挑眉,他竟又煮面了。
想到上次吃他煮的面,咸的讓人無法下咽的口感,心里有些打怵。
“怎么不等我回來再做?”穆清儀看了眼桌上熱氣蒸騰的面碗。
清溪笑道:“你忙了一天,也夠累的。”
穆清儀想說,你更累,你臉上的疲倦都快掩不住了,皇帝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尤其是一個合格稱職的皇帝。
可她沒說,只點了點頭,轉身時目光掃過呆站在一旁的房尚書,沒說什么,直接去凈手。
待穆清儀回來時,三人已經在桌邊坐好,只等她回來一起開飯。
“吃吧,一會該涼了。”她笑笑,拿起筷子。
清溪和清文也拿起筷子。
房尚書默默看著眼前的一切,很是幻滅。
那個高坐龍椅的男人,竟然親自下廚為他的外孫女煮面,還坐在桌邊等她喊開飯才動筷子。
這不是他每天在家里對妻兒們做的事么?
穆清儀挑了口面塞入嘴中,記憶中熟悉的味道并沒有出現。
說不上多好吃,但起碼不咸,很難得了。
清文吃了一口就起身,朝姐姐問:“姐,辣醬要嗎?”
清儀點頭,“要。”
清文又問,“鹽要嗎?”
清儀又點頭,“要。”
今兒這面確實不咸,那是一點咸味都沒有啊!這廝壓根就沒放鹽。
房尚書不敢說話,只能默默吃著沒滋沒味連煎蛋都沒有素湯面。
吃完晚飯,下人過來將碗收走,擺上清茶果點。
穆清儀終于抬眼看向房尚書,這是她今日第一次拿正眼看他。
“不知尚書大人今日來此,所為何事?”
房尚書端著茶盞的手一抖,趕忙將茶盞放下,一臉鄭重的望著姐弟二人道:“我今日來,是想和你們商量,接你們回家里住。”
穆清儀看著他,沒吭聲。
房尚書忙又道:“我知道你們還在為先前被人暗殺的事生氣。你們放心,我已經處置了那禍害,如今房府里,再沒有人敢對你們不利。”
“是嗎?前些天你還被人下了毒,差點一命嗚呼呢。”穆清儀笑笑,漫不經心道。
提到這事,房尚書又是老臉通紅,“那事,是我疏忽,已經過去了,同樣的事,絕不可能再發生。”那女人之惡毒,超出他想象,關在后院顯然已經不合適,但要說真休了她,那兒子以后怎么做人?
權衡一番后,他將人送去了城外的尼姑庵,讓她后半輩子就在庵里了卻殘生,再也不許回城,也不許家里人前去探望。人雖活著,卻當她死了。
“我想知道,當年我娘究竟犯了什么錯,要被你們趕出家門,流落在外。”穆清儀問。
房尚書早知她會問,心里無比悵然,苦嘆一息后道:“當初的事,已經過去了,不必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