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位妊娠破裂出血的搶救原則是,搶時間。
所以張天陽毫不猶豫的從器械護士手里接過物品,開始給女孩消毒。
捏著手機跟婦產科師姐保持通話的實習小白貓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阻止張天陽,只能下意識的匯報。
“師姐,這里,這里有個我不認識的男醫生,他開始消毒了!”
“男醫生?”
電話里,婦產科師姐一愣,隨即有些生氣,“咱們產科的男醫生全都在科里,臺上是誰在那給我添亂我……嗯?等等!”
怒氣沖沖的話語突然一頓,“師妹,你問問今天的麻醉老師是誰,是不是老潘啊?”
得到確定的答復以后,電話里的聲音像是突然柔和了許多,“師妹,你再看看,臺上那個男醫生是不是高高瘦瘦白白帥帥的,是不是姓張?”
實習小白貓一臉茫然,她不確定師姐對高瘦白帥的標準,只能小心翼翼的湊到手術臺邊。
“那個,師兄,請問您是姓張嗎?”
“對,我叫張天陽。”
就在小白貓通話的功夫,張天陽已然完成了消毒,隨口應了一聲,便繼續朝著器械護士伸出了手。
“準備鋪巾!”
“來了!”
于是綠色的小單被送了過來。
“是小張啊!”
電話里,婦產科師姐再也沒有了一絲焦慮,“小張在那里就好,那個師妹,你現在趕緊去洗手消毒,上臺輔助張醫生!我很快就來!”
電話直接被掛斷,從沒有見識過張天陽表演的實習小白貓感覺很迷茫。
這個張醫生到底是誰啊?明明聽師姐的語氣,他不是婦產科的人啊,可為什么師姐對他這么放心的樣子?
迷茫中,實習小白貓還是下意識的服從了婦產科師姐的吩咐,跑去洗手去了。
很快,張天陽鋪了巾,重新洗手消毒,穿好手術衣,站在了手術臺前。
“我要準備開始手術了。”
“好嘞!”
潘麻醉應聲,拖著有些酸軟的雙腿,捏了注射器,蹲下去給女孩打藥。
“你開始吧!”
于是,手術真的開始了。
張天陽并沒有意識到,這臺手術,是拋開胃鏡下操作之外的,真正意義上的,他作為主刀的,第一臺手術。
其實不僅是他,潘麻醉、器械護士、臺下護士,乃至其他聽過張天陽大名的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這個事情。
或許是因為張天陽過于靠譜的理論知識,或許是因為他過于熟練的臨床技能,又或許是因為這種“違規操作”他經常做,以至于都成了日常。
或者說,其實在大家心里,早就默默的認為,張天陽有資格做主刀醫生。
總之,這樣一臺意義非凡的手術,并沒有對張天陽產生什么波瀾和影響。
他只是沉穩的下刀,快速而妥帖的逐層開腹,然后,看到了滿腔暗紅色的血液。
“啊!”
沒有什么臨床經驗的實習小白貓沒忍住,驚叫了一聲。
旁邊的潘麻醉也湊了上來,不由得輕嘆一口氣。
“這么多,得有一千毫升往上了吧?”
“估計有。”
張天陽手下沒停,一邊清理腹腔里的積血,一邊尋找著異位妊娠破裂的地方。
“還好遇到了你。”
潘麻醉神色莫名。
出那么多血,如果不是剛好遇到了張天陽,如果不是張天陽及時發現了不對,或許如果張天陽沒在手術室實習,聯系手術臺晚了一點……
女孩這條小命,說不定還真的就要交代了。
“找到了。”
張天陽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他只是輕輕的皺著眉。
“左側輸卵管壺腹部,包塊大概75厘米大小,有2厘米的破口。”
他把那破口指給有些茫然的實習小白貓看。
“破口處還能看到絨毛組織,確實是宮外孕,而且……需要進行輸卵管切除。”
受精卵停在了不該停的輸卵管里,不斷長大的胚胎撐破了原本細小的輸卵管,繼而導致了大出血。
“切輸卵管啊……”
潘麻醉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雖然連他這個麻醉醫生都知道,異位妊娠破裂出血的時候需要切輸卵管,可張天陽現在還掛著實習的頭銜,他做這個決定的話,萬一以后患者對此有異議……
“切!”
婦產科師姐終于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我看過了,得切!是我做的決定!小張你放心上。”
婦產科師姐的話一出,潘麻醉頓時松了一口氣,慢慢的又坐了下來,盯著患者的監護儀發呆。
張天陽倒是更加淡定一點,他沖著婦產科師姐點點頭。
“我切,還是等你洗手上臺?”
“你會切嗎?”
婦產科師姐饒有興趣的盯著張天陽反問,但其實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從目前的手術進度,和張天陽之前說的話來看,她肯定這小張一定專門經過婦產科相關手術技術的培訓。
說不定手術經驗都有不少呢!
果然,張天陽第一時間答了個“會。”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嗯,練過一點。”
果然啊,是傳說中的“會億點點”和“練過億點點”呢!
“那你切,我洗個手,給你當一助。”
婦產科師姐痛快的放了權,而張天陽也沒辜負她的期望,手術做的又快又好。
輸卵管被切除,殘端縫合止血,清理腹腔積血,檢查器械,關腹,標本送檢。
異位妊娠破裂出血,難在爭分奪秒的搶時間。
一旦搶到了時間,其實從技術上來說并沒有很難。
這臺加塞的手術進行的異常快速,下臺之前,輸血科送來的血也到了。
婦產科師姐打發了實習小白貓去送病人到麻醉蘇醒室,舔著臉又湊到張天陽邊上,試圖繼續昨天未竟的事業——
拐走張天陽。
當然,在張天陽熟練的太極拳推拉之下,直到她被下一臺手術叫走,也沒有得逞。
當手術室被重新收拾干凈,原本的第一臺手術的病人被重新推回來以后,周三似乎才終于開始進入正軌。
張天陽幫著潘麻醉處理好了各個麻醉管道和各種麻醉藥物,才突然有些感嘆。
潘麻醉本著有備無患的原則趕緊嘬了兩口葡萄糖,這才開口問,“怎么了?”
一邊問,一邊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生怕張天陽又要給他帶來幺蛾子。
但張天陽只是有點感嘆,“剛剛那臺,好像是我做的第一臺手術。”
他現在反應過來了,他剛剛似乎可能大概,是做了人生中第一臺主刀的手術。
當然,是現實里第一臺。
“第一臺手術?”
潘麻醉滿臉“你當我傻嗎”的表情。
于是張天陽補充了一句,“第一臺主刀。”
“呵呵。”潘麻醉仍然是滿臉不信,“是在東方醫院做的第一臺主刀吧?”
要說這小子沒在別的地方練過,潘麻醉絕對是不信的。
張天陽撇了潘麻醉一眼,知道他想差了,但也沒繼續解釋。
“算是吧。”
“我就知道!”
潘麻醉冷哼一聲。
沒有人比我更懂張天陽!
。全本書免費全本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