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連續處理了兩次婦科急癥之后，似乎是人品守恒定律起了作用，一直到周三中午吃飯的時間，手術室里竟然都風平浪靜。
“好神奇啊！”
“對啊對啊，就是啊，一早上就來倆，我還以為今天要打仗呢，沒想到只是雷聲大雨點小。”
“看起來張醫生也沒有那么黑嘛！”
手術室的護士們坐在一起嘰嘰喳喳，端著菜盤的潘麻醉趕緊制止了她們。
“別討論這個！都是在臨床上干了這么久的人了，不知道舉案三尺有神明嗎？什么話不能說沒點數嗎！”
護士們卻不吃他那一套，笑嘻嘻的跟潘麻醉開玩笑。
還有個過分的，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個紅彤彤的火龍果，連同旺仔牛仔一起塞給了潘麻醉。
“老潘啊，你最近很辛苦啊，吃點好的補一補！”
嚇得潘麻醉趕緊躲開，還不忘嘴里念念叨叨，仔細一聽，全都是“夜班之神保佑”。
但臉黑的勁頭似乎真的過去了，下午也安安穩穩，沒再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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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麻醉戰戰兢兢的挨到下午四點，親手把張天陽交到了白色肉盾小黑手上，目送著他遠去，這才輕輕的松一口氣。
回到麻醉辦公室，他手一勾，往后背這么一探，果然汗水已然濕了大半。
險啊，真險啊！還好沒交代在今天！
“呦，老潘，你背后都濕完了。”麻醉科的同事路過，有些驚訝的拍了拍潘麻醉的肩膀。
“怎么出這么多汗？這么累的嗎？”
潘麻醉仍然處于應激狀態，渾身一震，直到意識到來的人不是張天陽，這才慢慢的重新放松下來。
“可別說了！還不是因為小張！”
潘麻醉的語氣里充滿了苦澀，同事卻還沒反應過來。
“小張？哪個小張？”
“就是這兩周跟著我的實習同學啊。”
潘麻醉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忍不住抹了一把辛酸淚。
“你是不知道啊，小張這個臭小子，他有毒！他有毒啊！
他還沒跟著我的時候，他們泌尿外科做手術，就能把器械落在病人肚子里，折騰了半天。
他第二次來手術室，隔壁肝膽外科打秋卡把病人動脈打斷了，那血噴的到處都是啊……
還有上次那個快要麻醉的時候突然吐血的病人，我差點就跟病人一起交代在在那了！
再說這周，自從他跟了我……”
潘麻醉絮絮叨叨，神情悲切，從跟張天陽的初遇說到了今天早上的兩臺婦科急癥，那叫一個聲淚俱下，悲從中來。
“臥槽！”
這下子同事終于反應過來了，潘麻醉說的，可不就是那個已經在手術室里傳開了的張大臉黑嗎！
這家伙，可不興靠近啊！
于是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就變了。
趁著潘麻醉還在那深情控訴，他不留痕跡的悄悄后退了兩步。
“那你確實是挺慘的。”
一邊退，還不忘跟潘麻醉應和兩句，很快就悄無聲息的摸到了門邊邊上。
臨走之前，或許是良心發現，同事打斷了潘麻醉的控訴。
“老潘，我且指你一條明路！”
“明路？什么明路？”
潘麻醉回過神，往身后看，卻沒看著剛剛還站在這的同事。
同事的聲音是從四五米外的大門口傳來的。
“我有內部消息！
教學秘書說下周還會來一批53的研究生，都是研3的老鳥，經驗豐富，你趕緊去搶一個，下周或許能輕松點！”
話畢，同事不敢再耽擱，麻溜的腳底抹油，跑了。
“誒！”
潘麻醉只看到了那抹迅速遠去的綠色，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他剛剛說啥來著？
下周有新跟班了？
潘麻醉心里一喜，趕緊摸出了手機，翻出了那個被自己設置了消息免打擾的群。
果然，教學秘書在幾個小時前發了一大段話，說的就是下周要來新的實習生的事情。
眼神在“欲購從速，名額有限”上一掃而過，潘麻醉趕緊私聊了教秘。
不過幾秒鐘的功夫，教秘就回了消息。
“剛好，還剩最后一個53的，你要不要？”
竟然還沒搶完？！
潘麻醉感覺自己終于抓到了幸運女神的衣角，手指飛舞，快速的敲著字。
“要的要的要的！”
“行，那最后一個實習生給你。”
教學秘書答應得異常爽快，潘麻醉順利的搶到了學生。
“太好了！”
他握緊拳頭，忍不住揮舞，感覺日子頓時有了盼頭。
下周，只要忍到下周就好了！
下周，他就可以不用再過現在這樣被張天陽支配的日子了！
久違的幸福感充斥著潘麻醉的心間，他回頭，想感謝一下提醒了自己的同事，卻發現對方早就沒了影。
“什么嘛，溜的那么快。”
嘟嘟囔囔抱怨了一會，剛剛忽略掉的細節卻逐漸浮上心頭。
潘麻醉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抓起手機給同事敲字。
“雖然很感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但是你剛剛后退半步的樣子是認真的嗎？！”
對話框的頭頂有一瞬間顯示正在輸入中。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半響，潘麻醉終于確認了——那老小子，是嫌棄自己把臉黑傳染給他！
憤憤不平過后，潘麻醉漸漸冷靜了下來。
小張是要跟自己兩周的。下周雖然有了新的跟班，可小張還在，新的跟班不一定能鎮得住。
況且，今天才周三，往后還有兩個工作日，如果都像這幾天這么黑的話，自己可能真頂不住。
所以說……
潘麻醉點開了網頁，搜索“東方醫院附近有沒有比較靈驗的寺廟”……
總之，在潘麻醉燒香拜佛一番操作之后，自己的運勢似乎真的有了改變。
周四的一整個上午，他們都沒有遇到任何幺蛾子事件，兩臺手術的過程全都順順利利，順利的讓潘麻醉都不敢相信。
沒有幺蛾子，張天陽的洪荒之力受到了限制，只能把勁都用到了“大投喂術”上。
一時之間，潘麻醉竟然感覺自己有些享受這樣的日子了。
如果小張可以一直跟著我，又一直不臉黑就好了。
“潘老師，您老是盯著我看，是有什么事情嗎？”
張天陽被潘麻醉盯得心里發虛，琢磨著是不是潘麻醉追器械護士不成，心灰意冷下準備修改性向了。
下一秒卻看到潘麻醉大手一揮。
“沒事，我看快中午了，你先去吃飯吧！”
“哦，好的。”
張天陽一步三回頭的走了，潘麻醉一上午時不時露出的古怪笑容卻一直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總覺得怪怪的……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潘麻醉笑的挺幸福的。
可誰會在上班的時候幸福的笑呢？
潘麻醉該不會是因為工作量太大，瘋了吧？
正琢磨著潘麻醉的事，對面卻走來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呦，小張，你也在，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