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天之上風云變幻,驚人的天象不斷衍生,威壓的大地都在震顫。
天驕城外,瑩瑩之光閃爍,大陣復蘇在每一寸細微之地。
一千八百年的歲月可算悠久,對于凡人而說,更是可謂漫長至極。
近兩千年中,天驕城發生的變化可謂是天翻地覆,有著安奇生威壓東洲,東洲之地的大小宗門,乃至于圣地的針對再不見絲毫。
天鼎國一躍成為東洲頂尖勢力,一統曾經百國之地,勢力之大,甚至已不局限于東洲之地,向著其他大洲蔓延。
天驕城,也在數十次擴建之后,成為了一個占地巨大,輻射數百萬里的巨大城池群。
一道道江河在‘天工院’的引導之下改變合道,環繞無數城池而過,帶去生機,滋養土地,乃至于領土。
在諸城,諸修,諸多靈寶的鎮壓之下,縱然是在這樣恐怖的天變之中,也不曾被真個波及到。
陣法繚繞的天鼎皇城,曾經安奇生棲身的小院之中,曾經的四太子,如今的天壽帝負手于老樹之前,凝望長空至極,微微感嘆:
“這天變的,真是好生的壯觀”
近兩千年里,安奇生再未回過這小院,可這小院之中的環境卻一如從前,城池改建數十上百次,都不曾有人擅動此地一草一木。
“元陽先生,會不會”老樹之下,已經不再年輕的十四皇女輕嘆一聲,有些擔憂。
“不好說,不好說”
天壽帝輕嘆一聲,哪怕此時自己坐擁東洲百國,萬萬億眾生皆是他的子民,可還是對此事感覺無力。
波瀾壯闊的大世之中,占據潮流者必登峰造極,可卻也不是誰都能得到造化。
他的天資勝過十四皇女,得以封侯,可想要再進一步卻已不能,更不必說參與這一戰了。
他能夠感知到,東洲之外傳來的氣息。
那是手持至尊至寶的封王強者,且,不止是一位
“唉。”
十四皇女輕按琴弦,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后悔,這一千多年里忙于天鼎國事宜,她卻是再未去見過那位元陽先生了。
她的天資并不算絕頂,分心過多,此時甚至不曾觸摸到封侯的門檻,面對這恐怖的天象,莫說插手,便是想要觀戰都是不可能了。
“或許,會有轉機吧”
天壽帝微微搖頭間,心中突然一動。
驀然回首,只見皇城之中,陡有著神光迸發而出,璀璨而浩蕩的道蘊霎時間充塞了數十萬里長空。
沛莫能當的氣勢自天而落,攝人心魄,不知有多少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壓的踉蹌,人仰馬翻。
不知多少人驚呼抬頭。
就見巍峨道蘊之中,似有一方莫大的洞天在其中沉浮,一眼看去,似能看到山川河岳,草木星辰。
更可見,那于諸多山川草木遮掩之下兀自醒目至極的墳塋。
“這是,諸王臺!”
一千八百年,足以讓凡人傳承百代,足以讓世人忘掉太多的東西。
但也有著修行中人看著這一幕發出驚呼,,認出了近兩千年不曾現世于前的諸王臺。
神光浩蕩之間,一道人影從無到有,由遠而近,堅定而縹緲的踏步走出諸王臺,來到天驕城中。
“一千八百年,已發生了這般多的事了.”
來人輕語低嘆,看著天翻地覆的天驕城,恍若隔世,心里由衷的感到了時間的偉大。
彈指之間是它,滄海桑田也是它。
“老家伙!”
見得來人,天壽帝心頭一震,隨即神情少有的激動起來:“老家伙,這老家伙,沒有死!”
“老爹!”琴弦斷裂,十四皇女豁然起身,神情激動,眼圈泛紅。
無盡道蘊流溢而下,長空之中自有雷劫化生而出。
天鼎帝迎風而立,感知著天地的變化,有失落,也有感慨:“大世啊”
諸王臺中諸般磨礪方出,自己久等千年的大世,卻早已到來了。
他心有惆悵,更多的卻是平靜。
“老爹。”
一道道人影自天驕城各個城區而來,皆是神情激動。
“時隔多年,多有話說,卻需先去見一見元陽先生.”
天鼎帝輕聲說了一句,踏步登天。
隨其身影而動,漫天雷劫似不曾尋到他的痕跡般,竟似有著消散的驅使。
但他只踏出一步,神情就突然一動。
遠遠眺望,只見東洲正中,陡然迸發出一道絢爛至極的光華,初時只是一點清光,轉瞬就煊赫長空。
千萬靈機一時被那清光攪動,偌大穹天好似化作海洋,其中波濤洶涌,更不知幾多沸騰激蕩。
大雨,冰雹,閃電,雷霆千百種天象不住演變,更有同時浮現長空之中,蔚為壯觀。
“什么?”
正自沉浸在天鼎帝破關而出的驚喜之中的天壽帝等人也都察覺到了天象的變化,抬眉看去。
只見無邊墨色侵染穹天,比起之前短暫匯聚的雷云還要漆黑。
但轉瞬就有一道似閃電般彎曲的道光劃破漆黑的夜幕,轉而穹天由墨色轉成兩色交織,更自開始轉動。
天如磨盤,徐徐轉動。
更有陰陽法理交織,五行道蘊流溢,八卦道理演變
倏忽而已,竟已經化作一方大如穹頂般的黑白太極八股圖!
“太極圖?!”
天壽帝等人又驚又喜。
千年前一戰遍傳九州四海,甚至星海,太極圖自然被無數人所熟知。
時隔八百年,再見太極圖,這意味著什么?
“元陽!元陽王要復蘇了嗎?!”
“遮天蔽日一般的太極圖,似乎是從四海九州一同迸發而出的,我感受到了地脈的顫動!”
“到底發生了什么?這若是元陽王,那此時與諸王爭鋒于無盡瀚海的,又是誰?”
皇極各處都有著大勢力被震動,無數人議論紛紛,一時沸反盈天也似。
瀚海諸王戰元陽,早已持續許久,從最初的諸王,直演變成天下諸圣地都派人攜至尊至寶前去相助,已經吸引了天下人的目光。
但此時這一遮天蔽日,籠罩九州四海乃至于整個皇極大陸的太極圖,又是什么?
這天下,除卻元陽王,還有何人懂得太極圖?
“呼”
南海汪洋之上,孫恩騎乘龍首,身后萬龍匍匐,億萬水族都在驚顫。
在前方的無盡海域,一方大如山岳的青銅鼎,正自噴吐出一抹清光,直沖天而起。
同樣的清光,自九州,四海,無盡漠海之中迸發而出,攪動天下風云,組成了這一副遮天蔽日的太極圖!
混沌,幽暗。
這是一片無有光亮的虛無之地。
某一刻,某處虛無之中泛起一絲波動,一道意志從無到有的顯現而出,震動虛空,發出實質一般的話音:
“萬物皆為我所化!這非是奪你廬舍,而是你占了吾之軀體!”
意志之音傳蕩,似億萬兇獸踐踏而過,虛空掀起狂潮,虛無之下,有著點點金光閃爍。
虛無生萬物,虛無即天,黑暗是一切孕育之地。
此處,是安奇生的心海。
而此刻,黑暗彌漫,似要將其元神,意志徹底的抹殺。
虛無之下,是超乎任何人想象的恐怖爭伐,且無休無止,剎那億萬碰撞。
“萬物皆有自我,非天可主宰!遑論你不是天!”
點點金光在虛無之中似乎隨時都可能熄滅,安奇生細微卻不曾有絲毫被撼動的意志回應著:
“縱然如你所言,我便占了,你又奈我何?!”
虛無沸騰,點點金光自細微之處蔓延而出,彼此共鳴,更有交織:“人心未必能與天比高,可你,
不如我高!”
意志震蕩,碰撞劇烈。
沸騰的虛無之中,金光如火,初時不過點點,繼而串聯一片,雖在偌大的虛無之中顯得渺小,但其光芒更加純粹。
隱隱間,似要勾勒出一尊人相。
“心海盡墨,僅一點火光,隨時可滅,還敢放此狂言!”
天妖意志震怒,掀起墨色如潮,滾滾拍擊而下,欲要掐滅這最后一縷意志火光,將其徹底碾碎!
墨色如潮,無所不至,揚起之剎那,已將金光籠罩。
點點金光共鳴勾勒間,安奇生一雙眸子之中有著極度燦爛的眸光流溢,其色純金有紫,神圣威嚴: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遑論我之意志,絕非星星之火!”
眸光如實質般割裂虛空,如同亙古以前劃破黑暗的第一縷光明,又好似分割陰陽的太極圖正中那一道‘道線’。
斬向那鋪天蓋地席卷的墨色意志狂潮,道光無匹,劃破黑暗,可那黑暗卻似無窮無盡,汪洋無邊。
“可笑不自量!”天妖漠然而語,縱與推演有所不同又如何?
無人可逆天,縱外魔,也不行!
其念動,墨色狂潮越發洶涌,浪潮萬重,不斷的拍打而下,任由那道光如何橫空,仍舊不能突破。
反而漸漸的失去了靈動,似乎陷入泥沼之中一般。
“你為‘天之一部分’,于天地間,自給自足,任何絕地都無法阻攔你與天地的聯系,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的確是‘天’..”
安奇生卻似并不意外,意志閃爍,冷靜的讓天妖都感覺有些不對勁,甚至有些心驚。
這與祂在無數畫面之中所見的人都有所不同。
哪怕是這樣的境地,也無法改易他的心念,無法動搖他的意志嗎?
“吾本是天!”
天妖震動意志,潮汐一般掃蕩這處星海,欲要磨滅其中任何存在。
卻聽到那漸漸勾勒出原本模樣的安奇生輕微的自語之聲:
“算算時間,也應當差不多了!”
“什么?”
天妖突覺不對,隱隱間,似感覺到了什么不妙的東西。
墨色潮汐拍打之下,金色光芒交織之間,安奇生五官組成,眸光幽深而平靜,發出四字宏大如天音:
“絕地天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