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0:11,NYPD總局IB(鑒證科)科技課3號驗證室。
聲稱自己的寶貝女兒從樓梯上摔下來的NYPD總局副局長克魯澤.萊托,推門而入。
一個身穿白色工作服、戴著目鏡的年輕男性IB工作人員,在看到來人時,連忙從化驗室里小跑出來。
“局..萊托局長!您怎么…”
“你叫什么?”克魯澤問道。
男青年眨了眨眼,結結巴巴回答道:“貝,貝爾。局長,我叫貝爾.豪斯。”
“好的,貝爾。停下你手頭所有工作,先把這里頭的成份驗清楚。”克魯澤指了指手中深藍色襯衣的袖口后,將之拋向青年,“最快什么時候能出結果?”
男青年有點激動地咽了口口水,“如果成份并不復雜的話,最多一個小時。”
“好。我一小時后來。”
說完,克魯澤拋下那個即驚又喜的鑒證人員轉身離開。
辦公室內。
克魯澤緊擰著眉頭,走到飲水機旁倒了杯水一氣灌下。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萊托局長,你好!”
克魯澤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劇烈起伏的胸口,鎮定道:“你這個混蛋,為什么不提前說一聲?你知不知道當時那杯酒離我的嘴有多近?”
“那么,萊托局長是相信我所說的咯?”
克魯澤一時語塞。
三天前,當這個男人的聲音第一次出現在他電話中時,他只認為這是某個不要命的家伙在玩火。玩笑敢開到堂堂NYPD總局副局長的頭上,簡直是壽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但是,第二天,拉爾夫.加貝居然真如對方所說的那樣,消失不見了。
以克魯澤的權限,讓監控部門對拉爾夫進行面部識別比對、全城搜索,只不過是小事一樁。甚至連個借口都不需要,說白了,NYPD哪個部門里沒有他的人。
“說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克魯澤剛說完,電話那邊的男人便發出一陣輕屑的大笑。
“難道,我告訴您我是誰,局長大人就會配合我達成我的目的嗎?”
克魯澤快步走到門邊謹慎地檢查門是不是關嚴實了,同時語氣非常不悅地怒道:“哼,別廢話,我克魯澤絕不受任何人要挾。”
電話那邊又再傳來一陣囂張至極的笑聲。
“NO,NO,NO,我尊敬的局長大人,話別說的這么滿。雖然您罪不至死,但是,如果您拒絕配合的話,那我可就無法保證接下去會發生些什么了。”
“現在,請您先打開您辦公桌左角,那沓文件中從上往下數第三只文件袋。”
克魯澤雖然非常不想承認此時內心的恐懼,但身體是無比誠實的。他迅速從文件中抽出那只文件袋,打開,抽出一沓打印文件。
快速翻閱那些文件,克魯澤的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面色瞬間變得蒼白。
“混蛋!”
他低聲怒罵著,將手頭的文件撕得粉碎,抬頭緊張地掃視自己的辦公室。他不知道自己的私人領地是不是被對方侵入,安裝了納米攝像頭之類的東西。
被他扔在辦公桌上的手機中響起男人的聲音。
“命運的巨輪已經開始轉動,克魯澤.萊托,有因必有果,沒有人能逃得了裁決。”
克魯澤低頭看著一地碎紙,愣神了片刻,立馬俯身拾撿起來。
電話那邊傳來男人的冷笑,“你們所謂的兄弟情,與這些被你撕碎的紙相比,哪個更脆弱不堪?”
克魯澤倉惶地將那些碎紙塞進辦公椅上的一只手提包里,咽了口口水,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他當然知道銷毀這一份文件根本無濟于事。
對方既然已經掌握了這些信息,想要復制多少份,傳送到誰手上,他完全左右不了。
“你,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克魯澤不得不低下他那時刻都高昂著的頭顱。
從一個最底層的普通警員一路攀升,他用了21年時間。漂亮的職業履歷令他被譽為NYPD楷模,還曾被聯邦授予了各種大大小小的榮譽稱號。
誰又能想到,這樣一個在從警生涯中曾沖鋒陷陣、高升之后也沒半點官架子、待人接物幾近完美的NYPD副局長,會是黑警鏈中最頂層的人物。
這21年間,他所破獲的所謂大案要案,都只不過是一場又一場完美的設計。
加西亞.漢莫不僅是位成功的商人,更是他們這個團隊中的智囊。在他的設計之下,克魯澤利用職務之便,為卡朋特家族的桑切斯、吉諾維塞家族的魯尼、杜瓦爾家族的浦立舍,鏟除那些與他們有利益沖突的、或剛剛冒出點頭來的小幫派。
5個人,一個完美閉環。
除了他們自己,與少數幾位非常帖心、諸如拉爾夫或浦立舍的那個獨眼龍助手這樣的心腹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們5人間的關系。
正是因此,無往而不利。
浦立舍與桑切斯如愿成為了自己家族中的教父;魯尼嘴上說著不服實際暗地里干的,都是幫助他大哥馬龍坐穩教父之位的事兒;加西亞獲得驚人的財富,名利雙收。
而克魯澤,說真的,他并不那么看重錢財,之于他而言,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已經足夠他驕傲一輩子了。
只是,上船容易下船難。
他曾無數次想從這個閉環中抽身離開。但他很明白,只要他還活著,只要那4位好兄弟還活著,他就不可能徹底從這個漩渦中抽離。
他不知道電話中這個神秘的男人用了什么手段,得知他與另4位‘兄弟’之間的密切聯系,又是什么時候開始滲透進自己的工作生活之中。
他更不知道的是,對方到底掌握了多少?
事實上,這些東西一旦公布出來,他也就是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是的,沒錯。眼下,對于克魯澤來說,身敗名裂已經算得上是個好結局了。
那沓文件中,除了他與另4人暗通款曲、私相授受的資料以外,還有他在這些年間,暗中攢集有關另4人的犯罪證據。諸如暗殺、洗錢、大宗非法交易、軍火走私入境等等。
而正是這些克魯澤本打算用來保命的東西,如今卻直接對他起到了致命的威脅。
閉環破裂。
這些東西,隨便哪一樣擺到那4位眼前,克魯澤一家老小上下7口,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斷無活路可言。
“想活,很簡單。”男人說道:“我相信,以萊托局長細致入微的稟性,21年前發生在長島的那\件\事,您肯定留有證據。”
克魯澤呆愣地眨了眨眼,似有些不明所以。
聲音又再說道:“還有兩天時間,您可以好好考慮。弗萊迪一案開庭之前,如果您還回憶不起來當年之事的話,那就真是太遺憾了。哈哈……”
伴隨著笑聲,電話掛斷。
副局長辦公室內,克魯澤跌坐在椅子上。
他下意識地抱起那只手提包,不知是回憶起了什么,突然惶恐地搖起頭來。
“不,不,那件事與我無關。與我無關…是的,與我無關。
那樣的情形下,沒人能拒絕。是的,沒有人,與我無關,我什么都沒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