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眾多要職中,九門提督堪稱是重中之重,可正因為如此,這個職位上的官員也都很難坐久,從隆科多到阿齊圖,再到鄂善,短短的兩年多時間里,已經接連換了三個官員,堪稱京中一大奇事。
鄂善四十多歲的年紀,正值年輕力壯精力充沛的時候,一直兢兢業業地去做事,為人更是無比低調,不去招惹風頭。
在如今的大清官場上,像鄂善這樣的人物已經很少了,像他這般坐到高位還謙虛謹慎的人物,更是寥寥無幾。
可是鄂善自己最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夠在進京之后沒多久,就擔任了這么一個重要位置,原因是他僅僅只是一個過渡人物,并不是真正的關鍵角色。
盡管鄂善不明白皇帝心中更希望誰來當這個九門提督,可是他依然需要好好把握這一次機會,至少有一點,他需要能夠說服雍正的成績,而這一個機會來了。
“皇上,京師內人心浮動,大量百姓出逃,奴才謹遵圣意,已經封鎖七門,只是尚有許多權貴,偷偷將家人送出京城,奴才阻擋不得。”
養心殿,雍正皇帝毫無表情地負手而立,鄂善跪在了地上,老老實實地將這些日子的見聞,跟雍正進行了匯報。
“倘若只是一些人出了京城倒也罷了,可是這其中還混入了不少違禁的物品,其中甚至包括八旗新軍的火器”
雍正感覺自己的眉頭在跳,鄂善的這句話瞬間戳中了他的肺管子,八旗新軍是什么?那是八旗未來的希望,那是大清的希望!
可是這才多久,就已經有人開始打起了八旗新軍的主意!
“什么火器?多少數量?誰的人?”
雍正強忍著怒火,他覺得自己需要再殺一批人了,否則根本止不住這內部的猖狂之風,或者還沒等到復漢軍打過來,清軍內部就被腐蝕一空了!
鄂善心里一動,他當即便意識到自己的機會已經來了,低聲道:“啟稟陛下,人犯贓物俱已成獲,其中涉及新軍火槍一千三百八十二支,至于押送者自稱是太保府上的家仆牛倫,此賤奴聲稱受太保之命所為......”
所謂太保,便是指長期處于軟禁狀態的隆科多,他如今身上的官職都已經全部卸下,僅僅只剩下一個有其名的太保,因此鄂善便這么進行稱呼。
雍正聽到了這里,他心里不由得閃過一絲懷疑,隆科多無論再怎么樣,他已經完全沒有官職了,如何能夠做得這種滔天大事?或者說倘若真是他做的,那是不是說明納爾蘇同此人已經有所勾結?
無論是什么原因,都可以說明了一點,八旗新軍并沒有雍正想象的那么可靠,或者說他的影響力,并沒有達到萬萬全全掌握的地步。
若是放在平日里,雍正不會想那么多,因為這件事實際上很正常,因為沒有任何一個皇帝,能夠完完全全掌握自己手里的軍隊,畢竟在這種傳統的軍事體系當中,士卒們效忠的真正對象始終都是上官。
想到了這里,雍正心里的懷疑便是越發止不住了,他知道這件事不能讓九門提督查,否則京師上下都會亂成一鍋粥,隨即便叮囑道:“鄂善,把守九門乃京師重中之重,切莫辜負朕的期望,至于這件事,先封鎖起來,誰也不準透露。”
“是,皇上。”
鄂善的嘴角微微勾勒起一絲弧度,隨后又很快舒平了嘴角,退了下去。
等到鄂善退下之后,雍正卻是想了很久,他派人將粘桿侍衛叫了來,進行了一番布置,打算針對這件事查到底。
對于雍正而言,光是查探還不夠,而且他真正最擔心的,依然是八旗新軍的控制權,這才是這件事的關鍵所在。
實際上,雍正對隆科多的處置是有些無情的,他作為皇帝的舅舅,且在雍正登基過程中發揮了十分重要的作用,為人雖然有些猖狂,可是僅僅兩年時間就將他趕下臺,確實有些過了。
可即便如此,隆科多也都沒有私運火器的理由,因此在雍正看來,這是一些人在破壞雍正同八旗勛貴的關系。
不過并沒有關系,雍正自覺這是一次機會,一次真正能夠握穩八旗新軍的機會。
至于那個鄂善,雍正對他這次的舉動十分滿意,不過他還想繼續觀察觀察,至于將來要不要換這個九門提督,可以再看看。
隨著復漢軍的一路高歌猛進,山東諸府也在陳世綰的率領下投靠了復漢軍,當然陳世綰作為山東士紳與寧楚談判的代表,也有一定的請求。
當然,山東士紳都明白眼下形勢比人強,他們能將李衛給送走,本身也是無可奈何之舉,實在是這個人太瘋狂,一來就想奪兵權,這是山東本地士紳所無法接受的,只得做出了選擇。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孔家做出了選擇,他們選擇向寧楚投降,本身就意味著山東士林的選擇,因此,多重因素之下,使得山東順利歸于寧楚。
九月初九,復漢軍禁衛師進入歷城,當然這次進城行動更多屬于儀式上的,畢竟禁衛師正卒就有兩萬三千多人,再加上相應的民夫,根本不可能全部進濟南城,因此僅僅只有兩個團的兵力完成入城儀式,他們占據了歷城內的各大要地,而其他的兵力都駐扎在了城外。
寧渝穿著一身大元帥軍裝,身上還披著一件披風,在眾多將領和隨扈大臣們的簇擁下,朝著濟南城內行進,而城門口跪著一排排的山東布政司衙門和按察司衙門的官員,為首一人正是陳世綰。
“啟稟陛下,山東諸司罪官全體恭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寧渝還是第一次見到陳世綰,點了點頭,微笑道:“陳卿此番倒是深明大義之舉,何談所謂的罪官,反倒是有功才對!”
陳世綰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苦笑,實際上這也是他內心的真實寫照,表面上看他在關鍵時候做出關鍵選擇,可是也有很多人指責于他,認為此人沒有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