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鐺鐺~
被圍住的柔然人紛紛放下武器,武器砸在血色泥漿里,竟是發出了水花聲。
劉盛勒馬止停,紅著眼喝道:“下馬!抱頭!出來!”
說著,劉盛調轉馬頭,往外沖去,騎兵們四散開來。
啪~啪~啪~
投降的柔然人一個個下馬踩踏在血泥里,抱著頭往外走來。
轟隆隆~
獨孤幢主與丘穆陵幢主的輕騎四散開來,把這群人團團圍住,裹著他們往外走,離開那血肉之地,因為那里有武器,這是防止他們再撿起武器反抗。
但見獨孤幢主與丘穆陵幢主騎著戰馬來至劉盛身邊,那獨孤幢主臉上有一片血跡,左手臂上還插著一支斷箭,卻是哈哈一笑,伸手朝劉盛胸口捶了一拳,對劉盛說道:“阿盛,此戰皆是倚仗你之重甲,若不然我與丘穆陵幢主說不得要留在此地了。”
丘穆陵貢也附和道:“正是,多虧獨孤隊主了!”
被獨孤幢主捶了一下胸口的劉盛紅著眼,好似沒聽到一般,望向那處戰場,只見那交戰之處竟無一具全尸,整片土地已成了血紅,當真是血流成河,五臟六腑到處都是,鐵甲包裹的已然不是人,而是一團肉泥,就連鎧甲也已變形……
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地上的鮮血如同河流一般還在往外擴散,插在地上的武器,破碎的鎧甲,折斷的馬槊,穿透敵人的武器,讓整個戰場如同地獄一般,不少碎物順著血跡前行,當真是流血漂櫓。
“阿盛?”
“阿盛?”
劉盛看著戰場腦子一片空白,半晌,他好似聽到有人叫他,回過頭來,見是獨孤幢主一臉的緊張之色,他張口欲言,但卻不知為何發不出聲來。
此時他只覺得胸口憋悶,好似有什么堵在胸口一般,他知道,那是被武器砸的,即使有鐵甲,他的肺腑也受到了震蕩。
劉盛搖了搖頭,張開嘴巴,用手指了指,示意自己此時說不了話。
獨孤幢主一看,便知為何,擔憂道:“阿盛,你可無礙?”
劉盛搖了搖手,低頭看向自己腹部,只見,那一身鎧甲血跡斑斑,不少地方已經凹陷進去。
“快些蹲下,抱頭!”
“快些蹲下!你敢不聽話兒?”
“唰”
“噗呲”
劉盛扭頭看去,卻是一個柔然人未抱頭下蹲,被一個騎兵一刀砍殺,嚇的那群柔然人一個個立即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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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勢已定,魏國的士卒們已開始打掃戰場,收回武器鎧甲,這些武器鎧甲修復一下還能繼續使用。
漠南的草原上,獨孤鑫正率領著大部人馬急速趕來。
劉盛坐在一座土丘之上,懷里抱著兜鍪,臉上因血跡敷面早已看不出模樣,唯有那冰冷又有些痛苦的眼神依舊明亮。
他此時如同得了胃炎一般,肚內翻江倒海,不是因為戰場的慘狀,而是受武器打擊所致,戰時因有性命之危卻是顧不得,而戰斗方一結束,他就感覺渾身到處都疼,尤其是胸部遭受打擊最多的地方,直讓他有些胸悶,好似喘不過來氣一般。
“隊主!我等已收拾妥當,是否啟程回營?”
一聲言語,卻是那圖帶著一身血跡來至劉盛身邊。
劉盛壓下腹部的不適,艱難說道:“獨孤幢主可有將令?”
那圖施禮言道:“幢主讓我等以隊主之令行事。”
劉盛艱難的笑道:“那便待獨孤將軍到來,我等僅剩四百余人,可看不住那千余降兵!“
那圖聽聞此言,對劉盛扶胸施禮,便退了下去,前去傳達命令了。
見其退去,劉盛抬眼望向四周,一望無際的草原與黃沙漫天的大漠相接,要不是有戰事,倒是郊游的好地方。
望著草原,突然,劉盛眉頭一皺,眼睛微瞇,原是他看到草原之上有一團黑云急速而來,待得片刻,他松開緊皺的眉頭,露出笑容,心道:“可算來了!”
言罷,劉盛心神一陣放松,頓覺一股嘔吐之感襲來,喉嚨猛的一酸,情不自禁的張開嘴巴,卻是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胸口的疼痛令他一陣昏厥,雙眼一暗,便一頭栽在了地上。
遠處看守降兵的那圖與胡祺聽到聲音,扭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連忙跑過來架起劉盛,大聲喊著。
那些柔然騎兵一看,眼中不禁露出兇光便待起身奪兵,可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讓他們心神一顫,回頭看去,卻是一支約有三千人的部隊從草原疾馳而來,帶頭的正是獨孤鑫。
而獨孤鑫正在心急如焚的趕來,他遠遠的就看到戰場上那混亂不堪的場面,內心一緊,不禁想到:“阿盛可無礙?”
想著,便不由得狠抽戰馬,再次加速沖到這片戰場前方,正待下令沖殺,便看見遠處守著降兵的魏國騎兵,他微微一愣,心下大喜。
趕至戰場,獨孤鑫收斂神色,板著臉指揮軍隊接收降兵,掃視一周,未見劉盛,便向正往他這邊趕來的獨孤幢主問道:“阿盛何在?”
獨孤幢主腳步一停,嘆了口氣,再次往前,對其扶胸施禮,說道:“將軍,我等與柔然騎兵大戰于此,殲敵一千三百余人,俘獲八百余人,余者......”
獨孤幢主還未說完,那獨孤鑫就臉色一變,對其怒道:“我且問你,阿盛何在?”
見獨孤幢主沉默不語獨孤鑫內心一揪,抬頭對著周圍大聲呼喊道:“阿盛?阿盛?阿盛?”
呼喊著,卻不見劉盛的回應,獨孤鑫內心有些焦急起來,大步朝著戰場而去。
“將軍,獨孤將軍,隊主無礙,隊主無礙!”
正在往戰場而去的獨孤鑫聞言忙扭頭看去,只見有六人正抬著一人往前走,再一看被抬之人,正是他的侄子獨孤盛,連忙跑了過來。
擠開一人,拍了拍劉盛的臉龐,焦急喚道:“阿盛,阿盛!”
被擠開的胡祺也不惱怒,對還在拍打著劉盛臉龐的獨孤鑫說道:“將軍,隊主僅是肺腑受到震蕩,休息幾日便可。”
正在拍打劉盛的獨孤鑫聽聞,手突然一停,往劉盛身上看去,見無致命傷口,不禁松了口氣,嘆道:“哎!擔心則亂,阿盛身上且無致命之處,是我多心了,想我初上戰場,也是如此模樣,呵呵!”
獨孤鑫自嘲了一下,起身對胡祺他們說道:“送你等隊主回城!”
胡祺六人回道:“是,將軍!軍下告退。”
說罷,便騎著戰馬帶著昏迷的劉盛往城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