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了……”王一抬頭看了一眼夜空,吸了吸鼻子,直接起身離開了。
陽乃看著王一單薄的背影,并沒有說什么挽留的話,她靜靜地垂下眼瞼,端坐在那里。
走在路上的王一只覺通體冰涼,聽不見周圍的聲音,可他入眼的地方,明明熱鬧非凡,他被剝奪了聽覺了嗎?
并沒有,鼻涕止不住的往下流,他還能聽見自己抽吸鼻子的聲音,還能聽見從嘴唇里呼出的冷氣,還能聽見心臟跳動的微弱聲音……
“為什么?”忽然,他停駐在跨江的大橋上,憑欄而立,用沙啞的聲音質問著。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只有眼眶里因為發澀而涌出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
我,妻夫木王一,從沒有質問過,甚至激烈對待過不公,即便是同學、吉村樹熊的質疑、惡視,我都在用獨屬于我的方法來回應著他們。
現在,我只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呵!”自嘲一笑,王一轉過身來,將顫抖的手伸進褲兜,掏出手機,翻到通訊錄里的“那個女人”,輕輕撥通了她。
“嗡——嗡——”
“嘀!”
“王一?”那邊的聲音透著冷意,王一聽不出來是誰。
“嗯,我是王一,你是?”
“王一啊!”那邊似乎在嘲諷這個名字,接著聲音加重了,“我,安田明理!”
王一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明理……這個名字多久多久沒聽到了,他的妹妹。
“噢,如果是打電話要生活費的話,就不用了,我每個月都有準時打過去。好了,不說了,我不喜歡閑聊!”
“嘟嘟——”
世界都仿佛黑暗了,王一感到有些發昏,顫抖的手指再也捏不住手機,使它掉落摔在橋上,并滑出去掉入了深不見底的大江里。
眩暈和惡心侵襲全身,王一只好扶著圍欄坐了下來,他發現周圍什么也看不清了,這一次,他被剝奪了視覺……
“該死的煙花大會,就不應該來的,都是些卿卿我我不知羞恥的狗情侶!”這時,穿著風衣的平冢靜從另一邊上了橋,嘴里罵罵咧咧,頗為不爽。
到了橋上將指間的煙塞進嘴里,冷風從臉頰上吹過,才致使她冷靜了下來。然而,她不經意間看到了坐在圍欄邊的王一,那滿臉蒼白,淚水滾落之后的濕潤,都讓她愣住了。
平冢靜,從沒有在王一的身上看見過這種脆弱和無助,即便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他也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強大。
皺著眉頭,平冢靜加快步子走了過來,站立在王一身前,然后輕輕蹲了下來。
“妻夫木?妻夫木?”
在無盡的黑暗和沉寂之中,王一好像聽到了一聲呼喚,他輕輕抬起頭,恍惚的視線里,漸漸明亮起一張熟悉的臉。
“嗚——”王一終于哭出聲了,像哀嚎的孤狼。
“帶我回家好不好,我想回家,嗚嗚!”
平冢靜的心臟仿佛受到了狠狠的一擊,她忽然間也淚眼朦朧了。
“好,帶你回家,帶你回家!”
將煙頭一丟,平冢靜將王一背在了背上,往著橋下走去。
來來往往的人,或好奇或驚異的目光,都無法阻撓她的步伐。
“砰砰砰!”零零散散的煙花,似乎又在空中爆破了。
那些絢爛,都被倒映在了波瀾的江面上,如果有人想從江里撈起這些光,只能是空無一物……
——第一卷悲秋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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