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完靶圈,白獵戶便反身就走,離樹百步后,開始彎弓引箭,只一箭就射在那圈圈內,引起一陣喝彩,連射三箭,分別中了三個不同的圈,叫劉石接連叫好。
隨后他便前進二十布說:“村長,各位同僚卻莫笑話,這弩子雖小了許多,射不得那弓一樣遠,只是有助瞄的權眼,所以更加精準,學起來又容易,最是適合是新上山的獵人使用,且看我一試。”
他先安好箭后,咻的一聲一箭又中了個空圈,一撥弦,不兩秒又出一箭,只見這兩支箭卻是不偏不倚,穩穩扎在那圈子里的正中間,比用弓射的三箭卻要準多了,直教這幾人如雷般喝彩起來。
這些人一同回到張木匠的營帳里,劉石連忙問道:“請問張師傅,這弓可做否再大一號,弓身更為堅韌一些?”
張木匠驚道:“這弓已經比一般的強弓還要大要硬了,若是再大時,只怕一般軍士根本拉不開,反而無用了啊。”
可我的軍士也絕不是一般人!劉石笑道:“這個不怕,只是模具做了出來,卻要多久做出一張?”
張木匠說:“我家歷代做這手藝,本事卻非一般人可比,只要打好了模具,便是來個手藝生疏的學徒,也就兩三天就能打出一張弓來,弩卻要麻煩一些,五天也能出一張,只是弓大了,箭矢也要另做,都需要時間。”
劉石點點頭說:“那邊要辛苦師傅了,我盡量多安排幾個匠人來助你,這種再大一號的弓先幫我打十張!”
然后對白獵戶說:“老白你也辛苦了,眼下村中還有一些要事去辦,待我略有些空閑時,還望好生指點一下,教我也能學會使這弓箭!”
白獵戶一副受寵若驚的語氣說道:“村長說哪兒的話,彎弓射箭只要花些時間,以你的武功底子,很容易就能使得極好的,哪需要這般客氣!”
劉石把這里的事情安排妥當,心里的一大塊石頭落了地,便對何陸、陸友七說:“你們感覺這弓弩如何?”
陸友七說:“能有這種兵器,還能有什么話說?只是你覺得都打那么大的弓真的好么?”
何陸說:“他怕不是想打十張,而是要讓我們所有的軍士都能張開這種大弓把,要人人都能使用那個,那不管什么精騎鐵騎,不過談笑間就可以擊潰了。”
劉石笑道:“暫時不著急打造那么多,就咱們這幾個練出了內功的人,也需要這么多吧。”
陸友七笑道:“也沒試過說不清,還別說,我也很期待能用那弓來個百步穿楊那。”
對這個年代來講,這就是男人的浪漫嘛,還用說?這些意見已經一致了,劉石便同何陸與王老商量了一下,安排明天應對那陸家宗族的說辭了。
在陸芳妤的協助下,那些還在村子里就地休息的宗族成員們,很快就將他們的性別、名字、年齡和特長技藝都登記完成了,入夜時李桂蘭就登記完成了,隨后干脆地對陸芳妤告辭,便飛速跑去了劉石的帳篷里。
劉石一臉滿意地接過來慢慢研究,突然發現一旁李桂蘭嘴翹得可以掛起竹籃了。便先放下手上的東西,微笑著輕聲問她:“小桂蘭,這幾天你都不大對勁呢,是怎么了,讓哥哥可擔心了。”
李桂蘭橫了他一眼說:“因為這里已經有很多人了啊,像我這樣的小丫頭已經沒啥用了嘛,我還是跟我爺爺去地里好好干活的好。”
劉石笑道:“那可不行,你要去地里干活了,這村子可怎么辦?要說我是一個人的話,沒了你就和沒了手腳一樣,那可不是不能走路也做不了任何事了?”
李桂蘭噌聲道:“說得還真好聽,明明有那個陸芳妤就什么都夠了好么?有點什么事還非得要支開我們才能說,哥哥你說的話鬼才會信你呢!”
劉石拉著她在身邊坐下,笑道:“按說呢,你現在學過的東西,比這地方大多數人都要多,可是你畢竟還是個孩子,有些事很難明白呢。”
李桂蘭哼了一聲說:“我哪里還是小孩子了!”
劉石哭笑不得地說:“好了,反正你知道我們自從背井離鄉起,前面的道路就是越來越難,我們的每一步都會身不由己,因為你、我、何陸、陸友七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不只是影響我們,而是會影響到所有追隨我們而來的人。”
李桂蘭沉默了一會說:“那可不一定了,以后你還有一個陸姐姐可以靠著了,她那么……厲害,以后肯定也很重要了。”
劉石輕聲笑道:“誰跟你說的這些,她不是一個人來的,這邊的鄉黨宗族就是一個團體,誰都不服只聽族長的,她首先是那個宗族,然后才是我們的人,所以通過她減小那么多人對我們的排斥,使所有人真正成為一家人是我現在要做的,你說你是不是多想了?”
李桂蘭嘟起了嘴巴然后說:“你呀,人家可是誰都看得出來對你不是那么簡單哦,你就想著這樣……使壞,不怕人家恨你呢?”
劉石笑道:“只是你們不懂而已,到時候你就會知道,她對我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好了,交代你一件事情,準備好就休息去吧,記得以后不準這樣任性了哦。”
李桂蘭說:“說吧,不過任不任性可是我的事,得看石哥哥你的表現了。”
好家伙,你這丫頭還管到我頭上來了!劉石暗道,對她說:“你從我這里學的算數,她肯定不會,我會讓陸芳妤跟你學,她學好了這許多統計歸納的事情就不是你一個人忙了,以后她就算作你的幫手了,知道嗎?”
李桂蘭說:“哼,該不會是真打算讓她完全代替我,卻說的這么好聽吧,算了,我就信你了,誰讓你是妖怪哥哥那。”
看著這姑娘頭然的怨念依然不斷飄起來,很不痛快地離去,劉石多少還是感覺頭疼,不過他可是真沒時間去管這個,便立刻翻開李桂蘭記下的那些人名,一個一個查他們的專長。
陸家也就是個兩百來人的小宗族,到底還是土里刨食為主,大部分人主要本事都還是侍弄田地,個把能記賬管家的家丁,還有會些會花架子的護院,基本上只能派去種田。
突然他眼前一亮,有個陸家的木工,不但帶了輜重家什過來,還懂翻水車的打造!這個造出來灌溉的效率可就大大提高了,張木匠手藝雖然令人嘆為觀止,但是金人殺過來時,他的工具大部分都丟在了路上,沒帶過來,也不會打造翻水車。
畢竟術業有專攻,現在有了這個,問題就簡單多了,他那些家什還能幫張鐵匠提高工作效率。
陸家還有個家族的大夫,從登記來看,水平肯定是不如孫茂了,但是讓他跟著去培訓一下,也能應付一下,這樣醫療的問題就好解決多了,村里雖然因為孫茂的妙手回春,已經沒什么病號了,可是就靠他一個人,也是真辛苦啊。
對這些事情做好了規劃,他就干脆都不睡了,坐等天亮。
次日陸芳妤天色剛亮就把宗族的人全部喊到了一起,而劉石幾乎在他們剛剛聚齊,就帶著何陸、陸友七、李桂蘭還有王老到場了。
劉石向陸芳妤確認了一下,就快速把少數人挑出來,其他人就分成幾組,讓王老來安排開荒的隊伍。
王老是個略顯干瘦的老頭,但是一身勁干起活來是半點不輸人,他用一輩子習慣了的風風火火的語氣大聲說道:
“現在的情況你們應該也知道了,我們立刻就要動身準備挖地,略一拖延那邊今年就收不到糧食了,在村子這邊跟我老頭子種水田的人,已經每組派了十個人先一步出發了,各位沒別的事情也動身把,除了第一組挖地的人外,其他人還要布置住處,時間夠緊的!”
那些人聽得都有些不大對勁,不是很愿意聽他安排,劉石便說話了:“諸位,現在時間不等了,有什么事情還是先收了越冬的糧食再做打算,現在各位且跟王老一起去,我以村長的位置擔保,所有人干活、吃住都是一樣的,絕不會有誰特殊些!”
然后看了眼陸芳妤,她也沒辦法,便對大家喊道:“諸位鄉黨,大家這兩天也看到了,村子里的效率確實很高,你們先跟著一起去,先把苗種下去再說,我絕不會讓大家受委屈的!”
到了這個時候,那些人也沒的選擇了,他們大部分都是半輩子跟莊稼一起長大的,也知道這個點不能拖延了,便各自拿著準備好了的行裝,跟上王老一起去劉石他們選好的地方了。
接下來劉石安排那些沒有莊稼經驗的家丁們進哨兵營,讓暫時沒有什么事的賬目管家他們,帶陸家宗族的孩子們過去營地那邊,并且給他們也安排了燒熱水的人,由原本在這里燒水最勤快的婦女再帶了兩個人過去。
再讓那位陸大夫跟著孫茂多加交流一下,陸家的人就剩下陸芳妤和她那個二叔,加上幾位工匠了,包括那個低著頭的木匠了。
“陸師傅,你的翻水車圖紙我看了,這是我們村急需的,只要有這個我們可以省下很多挑水的人,種下更多的土地,不知道給你幾個手工也不錯的木匠一起,需要多久打出來一架?”
“這個……整個架子和扇片,葉板都得一絲不差,需要上好的木材加上完備的模具,就是幾個人一起趕工,打出來也趕不上今年的水田了,但是哪怕就我一人去打,明年也肯定能用上。”那人說話有些拘束,顯得有點怕劉石。
劉石說:“師傅你不用拘束,這地方人人都一樣,沒誰比誰高貴,我要在明年開春下種的時候起碼有兩架,只要能完成,你需要什么就只管開口,不要把我當什么村長。”
然而那人終究是放不大開,推脫許久才要了三個精明些的學徒跟他去伐木準備打造水車,其他工匠就派去輔助張木匠,這樣劉石的強弓硬弩也在制造,水車的打造也開始了。
人全部打發出去了,劉石才對陸芳妤和她二叔說:“時間緊迫,能這么快就做好這些準備工作,兩位真的是勞苦了!以后陸家也就耕作和王老略家學習,你們的糧食物資,開支用度還都得兩位費盡心血了。”
陸芳妤有些意外地說:“這樣不好吧,花了這么多心思我們總算真算是耕戰村的一員了,我們要真成為一家人,這些事情還是要由村長你一塊安排吧。”
劉石笑道:“陸姑娘這話就言重了,你也看到了,這村里各有各的事忙,劉某只是把大家聚集在此,并盡力保證安全而已,你們那邊的事情還是要自己人坐鎮才穩當,不過還有些事情,陸姑娘和陸二叔需要跟這里的人學習一二。”
陸家做好的許多應對措施,結果半點沒起作用,還是給劉石輕松瓦解了他們抱團的行為,鄉黨全都和耕戰村的人一起受調度了,這陸二叔其實是很不想理劉石的,但是看到劉石和陸芳妤說話是如此的客氣,還是很見外,忍不住說道:
“劉村長,咱們這些人都信得過你,你的安排也心服了,我們帶來的物資,只一同使用就可,只是芳妤這番心思,你可不能辜負了,她是大伙看著長大的姑娘,受了委屈可是全族都不答應的!”
劉石撓撓頭說:“那哪能呢,之前村里很多細活都是桂蘭安排的,陸姑娘雖然冰雪聰明,才藝過人,但是要和我們這樣系統的管理村子可能還缺些經驗,除了忙正事的時候,不妨和桂蘭交流一下,你覺得怎樣?”
陸芳妤露出端莊的微笑對他們說:“芳妤確實沒有這些經驗,能和桂蘭妹子多加學習也是好事,只要妹子不嫌麻煩就好了。”
李桂蘭臉上已經出現了難于掩飾的壞笑,十分高興地說:“那是當然,我跟妖怪哥哥可學了不少壞……有用的東西呢,陸姐姐你就放心吧,我會的保證半點不漏地教給你!”
她早已經打算用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武藝來好好磨磨陸芳妤了,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她學會的最磨人的玩意,其實是那些宋代已經有了一定造詣的數學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