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友七這話說得還真是好,讓劉石用幾乎是感動的眼神看向他,但是問題提了出來,解決的法子還是沒引導他們說出來。
“所以,在找到法子以前,我們關鍵要做的事情就是先穩住這里,不能敵人還沒來我們自己就先亂了陣腳,我不知道金人會怎么做,但是考慮周全一點總是好事。
“所以從這一刻開始,山口那邊進村的缺口,不分晝夜都要有人守著,進來的人必須登記原籍、名字、年齡、特長和你們自己的看法。”劉石說道。
何陸點點頭:“而且要注意他們身上帶的家伙,只要混進了幾個金人奸細,我們現在就這點人,肯定沒法全部照顧到,那就真是不戰先潰了。”
劉石說:“總之我們幾個是為他們登記的關鍵,無論如何都得保持有一個在場,并且以后還得重點培養一些這種人才,我們的精力可不是無限的。”
陸芳妤有些奇怪地問道:“現在村里教書先生和識字的掌薄并不缺啊,這些事情直接讓他們上就行,為什么非要我們這幾個呢?”
陸二叔終于有機會開口了,因為這個問題大家都有些無語,而他剛好有發言權:
“芳妤啊,你畢竟還小,現在能,能讀書識字的人,沒哪個會像劉村長這些人一樣想事的,比如說你家的掌柜和掌薄吧,他們人品性格有口皆碑,可是他們能對家里的佃戶、族里的下人一視同仁嗎?更別說這次要登記的是許多逃難的外人?會出亂子的。”
劉石嘆道:“想不到陸二叔您能看到那么遠那,真是令人佩服,這種事情就是學富五車的人也難得體會啊。”何止是難得,封建社會等級森嚴,何況他們那個宗族中,他的地位還極高呢?
“咳,沒什么好吹的,我就是少不經事的時候獨自出去闖江湖,那些窮人底層的人情世故啊,我見得多了,這世道,誰都不好過,卻誰都能找得到自己可以看不起的人那。”
“原來二叔也是勞苦大眾過來的人,是這樣事情就好辦多了,我們先將能好好登記的人收留下來,盡量安排好他們的生活,在這種情況下真是難民,還是很容易接受我們的安排的。”
何陸接口道:“現在開始開荒,到冬天是種不出糧食了,根據人數我們會在預算好的土地開辟新的旱田種植蔬菜,然后盡可能根據特長提高村里工匠和學徒的人數,再編入一些新的哨兵,進了軍營里的人我基本上可以保證靠譜。”
劉石點頭說:“這些都是大事,另外已經秋天了,現在農田里慢慢不是那么忙了,要開始抽調人手建起房屋來,不能在入冬以后還讓大家住帳篷。現在人要多起來了,原本預計為哨兵打熬筋骨的口糧恢復正常供給,先讓大家活下來再說!”
商議完畢,劉石就親自去做當天晚上的登記活動,給其他人先休息,之后是十幾天,村子里六百多人暴增到一千三,大部分都被安排去了兩塊新的荒地開墾,好在這次來的人都是中州本地人,多少都帶了些糧食物資,暫時不會制造太大的物資壓力。
也虧得他們及時就對全部進入的人都進行了清楚無比的登記和編號,到第五天就發現了一些行跡可疑的家伙,形象口音不是中州人士,問家鄉和特長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的,一看就是想混進去搗亂的,對付他們,劉石都一個安排:
安排后面的石山那邊挖山采石,來做基石輔助搭建房屋,派哨兵全程看管,不讓他們有幫點機會搗亂。
只是飲食待遇和一般人并無半點區別對待,讓少數明顯是探子的家伙,干了許久都沒有發現自己其實是被區別對待了:大金那邊不打草谷不夠伙食,大宋而壓根吃空餉,這些人甚至覺得待遇挺好,都不舍得離開了……
當然我們知道了,有個十分厲害的探子,還是在半夜躲開了哨兵,偷偷地從陡峭的山嶺翻了出去,將村子里的情況報給了兀顏迪他們。
所以就在劉石忙得不可開交,還沒來得及想好思想武器應該是怎么樣的時候,他們的大麻煩就來了,這天輪到何陸登記來人的時候,兀顏迪出現在了他面前。
何陸只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家伙不是漢人,那張因為訓練有素而冷酷嚴肅的臉,根本不用多想,直接丟去挖石頭就對了。
“一千四百一十五號,兀顏迪?你說什么,你就是來找村長的?”盡管身份只一眼就給看了出來,但是這家伙這么坦率地說出來意依然讓何陸吃驚,畢竟他問過許多身份暴露,還自以為隱藏得十分好的家伙。
“不錯,在下是奉命來傳信的,你們不會以為這地方做的事情沒人知道吧!”兀顏迪鐵一般的臉冷冰冰地說出來,不做半點掩飾。
其實他能在完顏仲手下混這么久不暴露,靠得并不是詭計多端或者見風使舵,而是嚴肅到遲鈍的樣子讓人懷疑誰都懷疑不到他頭上,他根本不認為自己適合玩什么陰謀,所以任務給了他,略做思考他就做出了決定:直接向這村長下戰書,讓他自己去找赫連小鳥。
這樣和百靈客棧有聯絡的大人物立刻會變成情報傳到完顏仲手中,雖說這些無辜的難民十分可憐,但是要報赫連毅的知遇之恩,也顧不得那許多了,而且這地方就算他不來這一手,完顏仲也一樣會攻擊的,他也沒什么心理負擔。
何陸也不多說,直接派了個哨兵帶他去找劉石了。
此時張木匠已經將第四次修改過的長弓打造完成了,四尺見長的弓,為了提高堅韌度纏上了麻繩,使韌性大大提高,但是拉開它需要的力量也比原來倍增了。
劉石十分滿意地把玩著這把長弓,但是這玩意在整個營地里也只有個位數的有內力的人能拉開,所以暫時要求先打造十張,然后就制造一些上手容易些的機弩,提高這里的防守能力。
經過這段時間的惡補,劉石已經將白獵戶那出神入化的箭術學得差不多了,不得不說系統升級帶來的屬性,讓他適應這種冷兵器的快得驚人,現在飛跑的兔子和飛行中的鳥雀,他五箭也能中三箭。
看著一百五十步外的那顆大樹,劉石忍不住技癢,便引弓搭箭,嗖地一箭過去,正好穿過一片樹葉,釘在了一個樹瘤上。
兀顏迪被帶過去時聽到箭響,順眼望過去發現一支長的嚇人的箭,穿過一片樹葉,射中了那樹上的一個樹瘤,暗道真是好箭術,就是精通騎射大金的射箭高手,也極難達到這種水平。
他隨著箭來的那個方向看去,竟然沒看到人,這就意味著這一箭已經是百步之外射出來的了,能做到這種事情的人只怕不是什么善茬,他又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要為赫連小鳥帶去大麻煩了。
不過雖然在百步之外,但是再往前走些路就能看到了,一個身高長相都該是一表人才,卻因為頭發扎得十分隨意,加上一身衣服破舊,顯不出什么身份的青年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村長,這里有個叫兀顏迪的金人點名要見你!”那名哨兵上前報到。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讓哨兵先回崗位上去幫何陸,劉石將視線放在了這個兀顏迪身上:“怎么,這么光明正大地進來,為何不干脆帶大軍來?”
“在下并非是什么金人,此來只是為百靈客棧的掌柜帶個口信給你,讓你前去一敘!”兀顏迪直言不諱,因為他也看不出面前這個怪人的底細。
“呵,就為這個還特地到這里來請?我在此地倒聽過幾次那個客棧的名聲,來頭不小,倒是辛苦你了。不過有來才有往,你們那掌柜找我去,總得有個說法吧,不會是個村長都請去赴宴吧。”劉石笑道。
“不敢,此次的貴客就村長一人,原因嘛,這里收留了好些躲避兵災的災民,我們那里也收留了幾百個,想同村長好生談談這些人怎么安排。”
劉石目光銳利地盯住他,不過這是個多少年都板著個臉,不會有別的表情的人,也不會在這目光下心虛,言下之意,就是拿這些難民來要挾他了?
劉石現在是藝高人膽大,而這里是他事業的起點,尤其是這些百姓更由不得別人要挾,便冷冷地回答:“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去告訴你們掌柜,我隨后就到!”
兀顏迪一拱手:“掌柜恭候村長大駕光臨!”說完便直接轉身走人。
劉石把弓放了下來,仔細斟酌一下這件事透露出來的信息,捉摸不透,這百靈客棧他這些天聽逃難來的人提過不少,但是沒半點有用的消息,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根本接觸不到那只有達官貴人和富商大賈才能光顧的地方。
有可能是陷阱,但是以他的武功,相信遇到了危險,要脫身也自不難,這奔雷十三式除了威力過人外,運起功來身法動作也是毫不落后于人。
思想來去,他頂天立地的一個男兒,難道還怕了一個什么客棧?念頭轉過,他便打理一下自己的外形,換了件沒有補丁的衣服(當然還是有些磨損),給何陸打了個招呼,就上馬朝那客棧跑了過去。
騎馬朝傳言的那個位置狂奔了一個多時辰,便在那條寬大的官道邊上看到了大的嚇人,極為奢華鋪張的百靈客棧,用腳都想得到這種鬼地方這么明顯的目標,還能不被金人打草谷燒殺搶掠的客棧,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開的。
只是劉石牽馬走過去,想把馬交給馬夫時,聽到門口一位妙齡少女說道:“這位客官,衣衫不整,恕不接待!”
我堂堂現代人被你這勢利眼這樣攔?這還了得!劉石怪眼圓睜,冷冷地喝道:“我是耕戰村村長劉石,你們掌柜親自請我來的,怎么又不敢讓我進去了?”
那少女莞爾一笑,卻沒出聲,說道:“那卻不會攔你,只是丑話說在前頭,你就這么進去了,出來少了胳膊斷了腿,卻別怪我沒先提醒你哦。”
感情這黑店開的這么明目張膽?在門口就敢這樣拿少胳膊斷腿威脅人?我還就真不信了!劉石把馬叫給馬夫,便大踏步走進去。
剛進去便又看到一名妙齡少女款款上前,道個萬福后軟軟地問道:“客官遠道而來,是要尋姑娘喝花酒,還是賭錢做耍子呢?”
劉石直接了當地回答:“都不是,我是耕戰村村長劉石,是你們掌柜派了人去請我前來,快叫他出來見我!”他故意運動功力,震動了整個客棧,引起的回音發出嗡嗡聲讓店里不論是店員還是客人都聽得十分不舒服。
但是那少女竟然好像完全沒受他的功力影響,依然盈盈作禮道:“那怕是客官搞錯了,我們掌柜開店至今,還從來沒親自請過客人前來,如果有什么誤會,便請自去,莫要做耍了。”
劉石聽她這么說,忍不住無名火起,不過要就這樣因為怒氣動手,那就是他先無禮了,所以他耐住性子,說道:“既然如此,便給我上好酒好菜,且讓我吃了再說!”
“不知客官要那位姑娘作陪呢?”
“說了我不是來找姑娘的,是找你們加掌柜的,只上酒菜便好,哪這么多廢話?”劉石作出一副十分神氣的模樣,全然不覺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舊又土。
那少女一副忍住微笑的樣子,引他去了一張角落里的小桌子上,便先取了兩角酒,端上一盤肉來。
“溫酒好菜還需些時間,客官且先飲兩角冷酒,吃幾片鹿脯,帶菜做好了便端過來。”她一邊說一邊就走了進去。
這時那身邊一個穿著官服的中年人哈哈大笑道:“當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來這里吃了多少次酒都見不到的小鳥,會請你這窮酸賊漢吃酒?真笑死人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