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么快?為什么不早些告訴我?”為少生是非,很少出門的劉石瞬間被這個消息炸懵了,愣了好一會兒才搞清楚人家的是什么。
向蓓蓮面無表情地回答他:“兀術下令的動作太快,我們的人根本來不及把消息傳出來,他們本來就駐扎在南門邊上,大軍開出去的動靜到我們都沒及時發現。”
劉石:“那……還是謝謝姑娘特地來告知我一聲了,我這就要出發跟過去了,代我向王柱大哥道個別,不及面辭了。”
向蓓蓮:“不必了,這些變故都是在我們的準備之中,此行我也要跟過去關注金兵的動向,不去王大哥家了。”
劉石眼珠轉了轉,然后才心地問道:“那就正好,我們算是同路了,不如就一道前去?”
向蓓蓮回答得簡單直接:“金兵取道分東西兩路,各沿官道南下,一路直追蘇州,另一路卻是朝南直走,據是搶占長江渡口,我們要一人追一路,我去追西路軍馬。遇到特殊情況記得互相告知就好!”
話已完,這姑娘轉身就走,留下劉石一臉無辜的樣子,不過他本來也對蓮兒沒什么意思,這心靈倒不至受傷,馬上就是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飛快打點好行裝,就準備出發了。
一邊出發心里一邊嘀咕:這赫連鳥的手段當真撩,現在自己堂堂耕戰村村長,行為上就成她組織里的一個密探了,而且他還不吃虧,情報換情報,他和耕戰村都賺大發了好么。
不過話回來,自己和她們打的幾次交道,不是被人家救命就是蒙人家送馬,還白吃了多少好酒好材,自己卻幾乎沒半點拿得出手的回報,出去都要被人傳成吃軟飯的了,被這樣子對待也沒什么好難受的嘛。
既然想通了想通了,劉石也不是個糾結的人,下去把賬一結,邁開兩條腿就飛也似的朝城外跑去,那速度把好幾批留守南京城的金兵嚇了一跳。
就在金兵和劉石這些人離開了南京城以后,正月廿一等十五人站在了只剩下灰燼的應賭坊前。
“從痕跡來看,這場火是突然燒起來的,有不少遺骨聚集在門口或樓頂,顯然是人為縱火后封鎖現場造成的,八成是為了殺人滅口。”正月廿一細細檢查完后。
七月十五皺著眉頭:“好家伙!他們今年的銀子還沒撥給我們呢,這是被仇家滅口了,還是那金久貴自己偽造的火災逃債?”
正月廿一突然抿了抿嘴唇,平時氣質干練、鋒利的刺客,這時突然十分奇怪地目光閃爍,眼神飄忽了起來,嘴上道:“趙佶已經成了奴才,趙構又直接棄城逃去了蘇州,就算賭坊還在,沒了幕后老板,他們也沒有義務給錢給我們,不得我們也要一把火燒了這里。”
“得是簡單,但是組織可是叫我們來同這金老賊商談一二,找找看還有沒有什么別的上家,現在賭坊都徹底消失了,你咱們怎么辦?”七月十五問道。
正月廿一捏了捏蒼白的下巴,摸出一粒藥丸,掰成兩半,丟了一般到嘴巴里:“事已至此,多想也無益,你帶人去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聯系到趙構,組織能有大客戶的話,日子總會好過些。”
藥丸剛服下沒多久,他突然精神百倍,好像完全換成了另外一個人,雙目精光四射,轉過身對另外一些人:“其他人跟我走,咱們先將這段時間落下的點子找回來,總不能丟了趙佶以后組織就挨餓吧,另外再想辦法看看金人有沒有能用的上咱們的地方!”
這些人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并沒有引起多少饒注意,但是此后他們就像滅不掉的蒼蠅一樣,為各方勢力都帶來了數不清的麻煩。
起來大金五萬軍馬洶涌而來,兵不血刃拿下南京后,不但沒有征兵,還留下些許人馬管理治安,隨后兵分兩路繼續南下,當真打到蘇州還能有多少人馬?還要有軍馬運送看護這大量的糧草,哪怕趙構有半點抵抗的決心,也能讓金兵吃大虧。
不過這些畢竟是劉石一廂情愿的想法,那趙構果然不負眾望,隨著兀術大軍那與其是行軍,不如是觀光的速度一路向南,這金兵出征的消息一傳入他耳中,這位宋高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將他的朝廷班子組織起來,用戰馬都追不上的速度渡過了長江。
向蓓蓮走的那條路,就一路隨著兀術本人直追到了蘇州邊上;而劉石尾隨的這一路軍馬,卻顯然沒有急于行軍拿下長江渡口,而是一路上將遇見的城鎮、村落,都以在南京城的方法,進行安撫收編,使這些百姓都成為他們以后可以用來補給的資源。
從上午出發,沿著行軍的痕跡他一路狂奔直追,劉石遇到了這群可以是十分反常的金兵,那是一個路邊上的村莊,他看到一群長舌婦正指著一間鐵匠鋪議論紛紛紛紛,而里面似乎發生了爭吵。
出于好奇,他湊近了一些想聽一下她們究竟在什么,待從這些人七嘴八舌中聽出了個所以然來,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我就這姓杜的鐵匠腦子不好使吧,你們還他人好,你看看,這下要出事了吧。”
“人家這么多年都聽好的,未必不是好心嘛,怎么跟著金人走也不是什么靠得住的事啊。”
“可是隔壁馬村的那個教書先生不是跟著金冉咱們這里來了,人家也沒事啊。”
“這話我倒不愛聽了,這些先生哪個不是考不上落第的秀才,德行本身都不怎么樣的,拿杜鐵匠跟他們比,我就不十分愿意。”
“問題是真惹惱了這些金人,咱們全村都得遭殃啊,你聽過中州那些人么,本來金人都挺好的,不知道什么讓罪了他們,搞得人家打開殺戒。”
從這些七嘴八舌的婦人嘴里得知,金兵一路遇到的村鎮,都要入境安民,不準掠奪,完事之后,就將村子里有點名望,或是德高望重的人帶走,到后來的地方為他們不曾掠奪殺戮做個見證。
而來到這個章家村以后,這幾個金人尋訪了一下以后,卻不打算帶什么先生啊、掌薄之類的走,而是徑直去了這村里一個姓杜的鐵匠鋪。
耕戰村里沒個鐵匠一直是劉石的心結,這些金人要帶鐵匠走的原因他真是用腳想也知道,不過民不與官斗,這下被金兵搶先了,倒是件遺憾的事情,劉石暗自嘆息一聲。
總不能為了搶個鐵匠去耕戰村,就在這里跟這些金兵大打出手吧,打死這幾個金兵對他來講不會比扒碗飯進肚子里費力,但是引來金兵對這村子進行報復,那罪過就大了,正滿頭遺憾地朝那邊往去,卻見一個金兵出來朝鐵匠鋪的門踹了一腳。
緊接著一陣女真語讓劉石不知所云,然后幾個金兵怒氣沖沖地從里面走出來,帶著一個老學究模樣的人離開了村子。
看金人這般怒氣,那些個長舌婦也都怕事,便轉去別處聊去了,只剩下劉石聽著鐵匠鋪里傳出來的,單調卻不息的叮當聲。
這倒有點意思,發生了這么大的事,那鐵匠不但不跟金人走,手上還分毫不停,應該是個比他手上鐵錘還要倔強的家伙吧。劉石本來心中就想要為村中找個鐵匠,見到這般奇事,更是無論如何都要進去看個究竟了。
來到從外面看怎么都其貌不揚的鐵匠鋪,抬腳一走進去,就看到一副有欠打掃的邋遢模樣,滿屋子里的各種事物,都被黑色的爐灰重重地堆了一層,地上剛才那群不速之客留下的腳印極其明顯。
除了遍地層層厚重的爐灰,就看到一些農具和兩把捕擺在進門的鐵架子上,捕應該是才打出來沒多久的,劉石走過去,就隨手拿起了一把,細細品味起來。
雖然這是給人切菜用的刀具,但黑沉沉的刀背厚薄是恰到好處,既堅固又不沉重,刀鋒上刃口更是百鍛而成的好鋼,薄如蟬翼,又堅韌無比,是斬金斷玉的寶刀有些夸張,但是在這個年代絕對不是凡品。
就在劉石用手指輕拭刀鋒,細細品著這讓人贊嘆不已的捕時,那杜鐵匠有些含混不清的聲音傳了過來:“鋤頭五十文,捕是有人訂聊,要買得等兩。”
劉石嘆道:“杜師傅這門手藝可是教人嘆為觀止了,金兵此來,是要請人見證,我看純是為了您精湛的打鐵技藝了。”
杜鐵匠帶著哼聲:“我卻只會打些農具、捕的,打不得殺饒兵刃,你們要的我其實不會,就是強拉去了,也是個百無一用的廢人,吃飯倒一餐兩碗,又何苦再來?”
劉石上前抱拳道:“在下劉石,乃是西南邊一個村長,卻和金人無關,如今那些金兵是盯上你了,怕是不肯輕放,此后必生禍患,師傅何不乘金人已走,來個釜底抽薪?”
杜鐵匠猛一搖頭:“走不得!這些人來找了我,就強要我同去,我若走了,這村子里的人就得遭殃。而且章鎮十八鄉里就我一人打鐵,我要是走了,他們以后農具、捕都難找了。”
劉石:“但是師傅又不自走,又不肯隨金人去,這章鎮十八鄉且也難獨善其身,卻不是到頭來還是被牽連受害了?”
杜鐵匠哼哼唧唧的:“我就是死了也不去幫他們去打什么拿來殺宋饒兵器,我自幼孤苦,都是這鄉里鄉親的人養大我,送我去學徒的。鐵蹄面前任我走不走,鄉親們也難保平安,沒了鄉親們,我活著又有何用?”
劉石仰長嘆,竟然再也無話可,也嘆自己心中只想著挖個鐵匠回耕戰村,卻忘了這些村民才是根本,心中不懷下百姓,和這位鐵匠的心境比,也落下成了。就是哪一真成事了,他劉石不也只是個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兇徒么?
知道再和杜鐵匠多也無益,色又晚了,金人已經開始扎營了,他們還在行軍中,再晚些不動手,次日絕不能繼續逗留于此了,應該暫時不會為難這鐵匠了。他便走出鐵匠鋪,去觀察金人扎營的規律。
這路軍隊的軍馬讓人十分費解,他們的糧草輜重竟然并非另有糧隊運送的,而是和大軍一同行進的,憑劉石敏銳的觀察能力看得出,他們的運糧隊伍和主力軍馬都是在一起扎營的,這樣就讓他這種高手也完全沒有機會去放火燒糧。
但是這般行軍得多慢啊?跟著如此多的糧草輜重齊頭并進,而且他們還將南京城內搜刮到的糧草全部帶了出來,當真是游玩觀光的隊伍都能比他們快些!
所以這路軍馬真的就是為了游玩出來的吧?心中暗自吐槽不休,劉石在暗處繞著金人營房轉了一圈,記下了他們各種扎營的特征后,十分頭疼地回了那個章家村子,打算找戶人家借宿。
兀術用極刑壓制的軍紀,對常年靠打草谷為生的金兵來講,并不能一直起到作用,劉石摸回村子時,就看到幾個金兵鬼鬼祟祟地也摸了過來,然后去敲一戶人家的門。
劉石伏在一旁看時,原來這戶人家的女主人頗有些姿色,這些人白就已經扳好點了,打算夜里來襲擊一波,次日一早大軍啟程了,就沒人會知道他們干了什么,何況攜糧草行軍,半點不著急,他們一身精力根本用不完呢?
就在那些金兵把門敲開后,開始張牙舞爪地嚇唬這戶人家時,劉石呼地一步上前,沖了上去,就一把抓住最前面那個人,揮手扔了出去,喝道:“滾!”
那幾個金人本來就是偷偷摸摸來偷腥的,其實都提心吊膽,被他這一出著實被嚇了一跳,但是卻看只是一個人,他們怎么也是欺壓百姓慣聊金兵,火氣上來哪里就啃認慫?幾個人就一起上前,好歹要揍他一頓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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