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恩向陳垚投來感激的目光,他緩緩脫下光輝鎧,解開破爛的長袍,光著膀子用力的捶打著胸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就像是本能,戰士對敵的尊重。
陳垚眼皮一跳,他只見過木恩滿是傷痕的背脊,卻沒想到正面的傷口更多,尤其是左胸心口上,有著一大片暗紅色的疤痕,就像是那一片肌膚被人活生生撕下來過一般。
陳垚瞇起了眼睛:“那些傷痕都是在你遇到木恩之前就有的嗎?”
斯派恩微微一嘆:“是的大人,木恩這孩子受了太多的苦了,您能想象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被人折磨的渾身是傷,胸口的皮都被扒下來后還在雪地中跋涉百里的場景嗎?”
“是誰干的?”
“奴隸販子,雪狼城的奴隸販子,可惜在我調查到后沒多久,那伙奴隸販子就被人襲殺了。”
如此猙獰的傷痕見者無不動容,奎朗的小女兒吃驚的捂住了小嘴,拉住了父親的手搖了搖頭,小聲的說著什么。
奎朗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發,然后將女孩遞給了一旁的另一名戰奴,深深的望了木恩一眼,同樣脫去了身上的衣服,一樣的傷痕累累,有些傷痕甚至比木恩都要嚴重。
都是值得尊敬的猛士,木恩的傷痕來自奴隸販子的折磨,但是奎朗身上的傷痕,卻是來源于角斗場中一次又一次的生死搏殺。
在奎朗的身上紋著一只黑色的蝎子,伯庫人以黑蝎為圖騰。
見對手已經擺好了架勢,木恩怪叫一聲沖了上去,毫無章法,單純的比拼蠻力。
奎朗也不躲閃,雙手如鉗,牢牢的擋住了木恩的沖擊。這名伯庫勇士看出了木恩沒學過戰技,出于尊重,他也沒有使用任何的技巧,同樣以力相抗,決斗變成了單純了角力。
木恩怪叫著,黑臉漲的通紅,雙臂的肌肉高高隆起,奮力壓制。但是九級大地武士又豈是浪得虛名?奎朗身如磐石,紋絲不動。
堅持了一會兒,奎朗緩緩發力,面無表情道:“放棄吧,你力氣很大,但也只是毫無根基的空架子,你不是我的對手,我無意傷害于你。”
木恩咬牙切齒道:“我還……沒使出全力呢……我才是領主大人手下……最強的!”
“那就結束吧……”奎朗一個錯身,腰轉如弓,木恩被狠狠的推了出去,猝不及防之下重重的摔倒在了雪地中。
“木恩……”
陳垚伸手阻止了想要干涉的斯派恩:“放心吧,那個大塊頭沒有下重手。”
冰冷的雪灌滿了木恩的鼻子嘴巴,視線中白茫茫一片,寒冷刺痛了他大腦深處的某一片區域,這感覺讓他有點熟悉。
一個片段閃回,木恩眼前出現一個瘦弱的人影艱難跋涉在雪地中的畫面,那是誰?
木恩爬了起來,一把抹去臉上的積雪,沉默著再次向奎朗發起了沖鋒。
又一次被摔倒,而閃回的畫面越發清晰。
“再來!”一聲怒吼,木恩再次沖鋒。
快了……就快看清了……
“再來!”
少年有著和木恩一樣古銅色的皮膚。
“再來!”
少年緊緊咬著牙的嘴角,掛著不屈的獰笑。
“再來啊!”
少年的身軀上滿是傷痕,胸口裸露的肌肉鮮血淋漓。
那是我嗎?
木恩再一次爬了起來。
陳垚握緊了拳頭,拉住了早就想停止這場單方面受虐決斗的斯派恩,他看出了木恩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但這個傻大個不會做找死這么無聊的事情,著其中一定有著他所不明白的東西。
“再來……”
“領主大人……讓他們停下來吧,木恩快堅持不住了……”馬修一臉不忍。
再一次高高騰起,重重摔下,奎朗臉色變得有些凝重,只有他清楚感受到了眼前這個大塊頭的氣勢在伴隨著每一次的摔倒而改變,雖然結果都是被摔出去,但是力量,卻在不停的增長著。
而他也逐漸快要控制不住的使出全力了。
“噗咳咳……”木恩嘴角溢出鮮血,但是他始終看不清風雪中那個少年的眼睛,胸口的疤痕逐漸在發燙,他的心臟猛烈的跳動著。
就快看清了……
“再來……”踉蹌著爬了起來,木恩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向著奎朗發起攻勢。
一眾伯庫族奴隸們這時候紛紛單手拂胸以示尊敬,伯庫族好武,崇拜強者,但更崇拜不屈者。
奎朗抿著嘴,錯步,轉身,腰馬合一,貼身一撞,至此,他已是使出了全力,此刻向他沖來的木恩讓他覺得再不使出全力,自己會輸。
冒著熱氣的鮮血噴出去數米,木恩仰面倒在雪地上,他捂著胸口,心臟像是快要爆炸了一樣,他緊緊的閉著雙眼,就快看清了……風雪中的那個少年。
木恩艱難的爬了起來,心臟在跳動幾近崩潰的瞬間,那幻象中的少年緩緩睜開了雙眼,那目光直刺木恩靈魂。
“我……就是你啊……”
“吼!”
木恩仰天一聲長嘯,如虎吼熊吟,胸口的疤痕上一道猙獰黑熊的紋身緩緩浮現,氣浪翻滾,淡黃色的無形光焰從木恩身上破體而出。
“斗氣?!”
陳垚與斯派恩同時驚呼了出來,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