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胭脂看著兒子們，視線越來越模糊著，幾乎看不清他們的輪廓。
好一會兒，她才動唇，聲音酸澀難過：“晚了二十年。”
聞言，四兄弟都沉默著。
他們也想念妹妹，但不是母親，對于母親喪女的心情無法感同身受。
心疼母親，也心疼妹妹。
蕭靳寒緩緩抬頭，低啞的聲音略有些虛弱，墨栗色瞳孔盡是真摯：“十六回來了，不晚。”
這一句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喬胭脂內心漆黑的一面。
是啊。
她以為死了二十年的女兒回來了，就在她身邊，今后，還能有大把時間陪伴她，疼愛她，呵護她……
她已經回來了。
而有些痛失孩子的家庭，卻永遠也等不到死去的孩子復生歸來。
她有生之年看到了葡萄，她回來了，這是一份莫大的驚喜和感動。
就像老四說的。
十六回來了，不晚的。
她擦了擦淚水。
好一會兒，才站了起來，慢慢走到了兒子們的面前。
四兄弟同時抬眸看著母親。
視線內，她漸漸蹲了下來，與他們平視，眼底的淚水還在往外涌，心尖疼痛無比。
離得近了，才清楚的看到兒子們蒼白滿是汗液的俊顏，脆弱卻又堅持著，那一雙雙深邃的眼眸里盡是對她的擔心和關愛。
咽了咽發疼的喉嚨，只覺得呼吸越發困難了。
伸出手，摸了摸老六的肩膀，輕輕拍了拍。
又輕輕揉了揉老二的碎發，帶著些責怪的力度，手指滑落時，在他俊美的臉頰邊停留片刻，拂去了一滴汗。
點了點頭，想出聲，張了張嘴，卻感覺喉嚨似乎連著心，疼痛無言。
只能用一雙溫柔的眼睛看著他們，似是在告訴兒子們，她原諒他們了。
見老大的眼鏡都沒戴好，她伸出手，為他戴好，這才注意到，他許久沒戴那副玫瑰金絲眼鏡了。
最后，看了看也正看著她的老四，理了理他已經亂了的衣領，聲音已經沙啞了：“嗯，不晚。”
或許是母子連心，四兄弟在這時候，才漸漸感應到母親的心疼和無奈。
傅錦承眼眶一熱，騰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媽，藏妹妹是我出的主意，也是我慫恿大哥，對不起，讓你難受了。”
傅子亦眼眶也紅了，他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不怪二哥，我也有私心，為了讓妹妹不被其他哥哥爭了去，還騙妹妹說我是三哥，不告訴她究竟有幾個哥哥，對不起，媽，我也錯了。”
傅修琛扶著老四，目光溫潤，聚集了太多的溫暖：“現在，妹妹回來了，媽，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了，今后的二十年乃至一輩子，都在一起。”
喬胭脂眼淚已經無法控制了。
蕭靳寒虛弱的看著她，低沉的嗓音有著平日里沒有的乖順：“媽，十六不僅是我的妹妹，也是我的未婚妻，我會做好一個兄長，也會做好一個疼她的另一半。”
說到這里，他疼得幾乎不能再言，卻還是用畢生溫暖，與她說：“她既已歸，便不會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