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夭夭心跳仿佛停滯了。
此刻,如同曾經經歷天劫,一道道天雷在耳邊響起,讓她無處可逃。
第一次,她失控了,一把揪住唐語嬌的領口,那雙本來嬌媚明亮如星空的眼眸里瞬間布滿了血絲:“你騙我!”
唐語嬌皺起了眉,她低聲說:“你哥哥如果沒事,你應該可以聯系上他,夭夭,你是傅家的千金大小姐,有什么事能瞞得過你的眼睛?我何必要去撒這種一下就被戳破的謊言?這樣,只會讓你更厭惡我。”
是啊。
唐語嬌從來都不愚蠢,相反,她太聰明了。
她會這么說,這件事,十有八九不是假的。
可她怎么可能傷害二哥哥呢?
他那么那么的好。
她的手在抖,渾身也在顫抖,就連嘴唇,也同樣輕顫著。
“你怎么知道?”
“不巧,我的一個大學同學住院,去手術室找醫生,撞見了,你們有個叔叔姓秦吧,他責怪你傷了傅錦承。”
說著,唐語嬌眼底越發的深邃,又輕聲說:“我同學讓我來問問你,是不是這樣?”
唐夭夭松開了她,腳底心一陣冰涼。
姓秦的叔叔,是秦頌……
唐語嬌的聲音還在繼續:“我想到了你昨晚渾身都是鮮血,家里的水果刀也不翼而飛,監控視頻里,是你拿著水果刀出去了,一切都對上了,我以為,你大哥告訴你了。”
她深深的看了唐語嬌一眼:“如果你撒謊,我不會念及往日情分。”
唐語嬌搖了搖頭,眼底浮現起了心疼之色:“夭兒,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難受,不愿意相信,就連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你居然要殺你的二哥。”
她沒有再說話,往后退了幾步,上車后,一路往醫院趕去。
昨晚就有一種感覺讓她眼皮跳動著,此刻,這種感覺越發的強烈了,讓她不安。
她的二哥哥……
一腳轟下油門,沒有任何猶豫,連闖了幾個紅綠燈,終于來到了醫院。
下車后,快速找到住院部。
她盡可能讓自己冷靜,到了護士站,找到護士長,低聲詢問:“你好,幫我查一下,傅錦承在哪一層。”
“不好意思,病人的資料不能外泄。”
說著,護士抬眸,看到是唐夭夭時,嚇了一跳。
唐夭夭又說:“我是他的妹妹。”
世人皆知,唐夭夭是傅家大小姐,傅錦承的親妹妹,她要查哥哥的病房,這的確不叫外漏。
護士點了點頭,查了出來。
“第七樓的19室。”
“謝謝。”
說完,唐夭夭幾乎飛奔離開。
直到查到傅錦承住院的房間,這一刻,她才真正的相信唐語嬌。
她說的都是真的,二哥哥,危在旦夕。
內心受到了強大的打擊,再一次想到大哥和蕭靳寒找來時的神色,那么的緊張,又那么的心疼。
這怎么可能是殺了一只羊那么簡單?
半夜將她帶去醫院,也只是想確認,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有夢游癥。
因為,誰也不希望,是她傷了二哥哥。
出乎意料的是,她眼底沒有一絲眼淚,相反,很平靜,平靜得有些嚇人。
很快,來到了護士說的房間門口。
透過玻璃窗,看到了靠在墻壁上的蕭靳寒。
她重重的呼吸著,打開了房間的門,就這樣,在所有人都沒準備好時,走了進去。
最先看向門口的是秦頌,他本以為是過來探查體溫的護士,當看到唐夭夭失魂落魄的樣子時,心里狠狠一跳。
“你來做什么?”
秦頌的聲音響起,屋子里的人都看了過來。
蕭靳寒離她最近,看到她如白紙的臉色,還有那雙近乎被血絲遮蓋的雙眼,神色一抹巨變,聲音低緩:“十六。”
唐夭夭一直堅持著,盡可能讓自己不倒下。
當她看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醫療機械的二哥哥時,雙膝一軟,什么也聽不見,就這樣跪在了地上。
誰也沒想到,唐夭夭居然找過來了。
所有人都很無措。
只有秦頌,眼底噙著各種情緒,又愛又恨。
蕭靳寒走到她旁邊,想要扶起她,然而,她不愿意起來,紅著眼睛,也沒有一滴淚水。
二哥不會死,她不能哭。
他一定會好起來。
可是,她都做了什么?
她居然真的傷害了他……
蕭靳寒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瞬,這一刻,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心痛,與得知二哥受傷的痛是不一樣的。
無奈,又撕裂,反復交織在心頭。
他壓低了聲音:“十六,聽話,起來,別讓哥哥們著急。”
她開口,嗓音已經啞得不像話:“讓我跪著吧。”
傅修琛看著她,重重的呼吸著:“夭兒,這不是你的錯。”
傅子亦很著急,可也于事無補,只是心疼的看著,他大概從沒想過,一家人會變成現在這樣。
傅云墨在她旁邊蹲了下來:“夭兒,你二哥若是醒著,不會愿意看到你這樣。”
唐夭夭又重復:“哥,讓我跪著吧。”
兄弟們互相看了一眼,無可奈何。
又聽她低聲呢喃著:“怎么能不怪我呢,哪怕怪我一句啊,怎么可以不怪我,是我,是我……”
說到后面,她哽咽著,卻不敢哭。
見此,離別嫂也心疼得不得了,想扶她起來,在看到她顫抖的小身子時,又放棄了。
她跪著,也算是一種自我安慰和救贖吧。
唐夭夭抬眸,看著不再絕代風華的二哥,她心里的害怕,就像回到了前世,看著恩人即將離世的恐懼感。
“對不起……”
此時此刻,她再也沒辦法給自己找借口……
蕭靳寒一聲低語:“十六。”
希望能安撫她,哪怕一點。
但都沒有。
唐夭夭捂著胸口搖搖欲墜。
忽然一股腥甜涌上喉嚨,一張口,吐出一口鮮血,將她紅唇渲染得格外妖冶。
大家都圍了過來,就連一直責怪唐夭夭的秦頌也不忍心。
蕭靳寒的嗓音有些慌亂,墨栗色瞳孔里滿是心疼:“十六,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告訴我。”
“這里。”
她聲音已經啞了,摸著胸口,五指收緊,像是要抓傷自己。
又重重的說:“這里,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