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身體也有極限，他們病得很嚴重，個個器官衰竭，壞死，又上了年紀，注定躲不過這一劫。
威廉面無表情：“你們做好心理準備，人有生老病死，有些狀況，我也無能為力。”
唐夭夭就站在一旁，感受這份絕望，她也會醫術，能夠治好一些疑難雜癥，但人會死，誰也阻礙不了。
她已經算好了病房里的人的命數，今天他的歸期。
有些人注定要死的，年紀大了，就像機器年老已久就會無法運作。
就算救活了也只是一具空洞的身體。
手術室燈滅了，醫生從里頭出來，搖搖頭：“病人心臟停止了。”
那一家人頓時攤在地上，震驚，哭泣，又指責道：“不是說威廉能治百病嗎？怎么我父親就治不好，他是不是醫生，是專家嗎？怎么技術這么菜，根本就不能治病，不能給我們解決問題！”
“他不是個好醫生，他看著我父親死去，他不值得信任！”
“見死不救，你們都沒能救我爸，這還是榕城最好的醫院嗎？”
“再也不信了，威廉根本就是個名頭而已，就你們會吹，他根本就不會治病，看他那樣子，我父親死了，也不難過，沒有一丁點表示，太冷漠了，你們都太冷漠了！”
家長的情緒都很激動，指責威廉過于冷漠，沒有一丁點安慰他們，反而讓他們認清楚了現實。
唐夭夭站在一旁挺傷心的，她倒不是替病人家屬傷心，而是替威廉傷心，有種無力感，這世界上的絕癥的人能活嗎？
能活多久呢？
又有誰能讓一個病入膏肓，無藥可醫的人起死回生呢？
那些絕癥，心臟停止的死人，能被治療的也只出現在仙俠劇里。
了不起的醫生，專家，也有許多救治不了的人。
就算華佗也醫不了死人。
但他們就會遭受偏激的家屬的指責。
還要在醫院大鬧現場，好似只有他們的人命重要。
其他人的命就不重要。
威廉給與他們尊重，但他們沒有給與威廉尊重，否認他的努力，他辛苦的成果。
但這些不重要，威廉也不在乎，他還要救治更多人。
有些人治不了，他也不會去多下功夫，人死是一個過程，得學會接受。
張婷攔住他們：“你們別再指責威廉醫生了，他是人，不是神仙，你們家老人病入膏肓，救不活，就算他沒中毒，也活不過幾天，懂不懂？你們別把全部的責任怪在醫生頭上。”
張婷總算說了一句人話，就算不中毒，那老人今天也會死。
盡管威廉沒表現出他不舒服，可唐夭夭卻從他的眼神里察覺到一絲落寞。
就算被人稱之為神醫，專家又怎樣，背負的又是另一番命運。
所有人的命都寄托在他身上，對他的期望很高，恨不得他讓死人活過來，如果他沒有治好，那所有的罪責他都得擔待。
他沒有聽這些人怎么罵他，或者給與他怎么的名頭，庸醫，技術差，都無所謂，他好像就習慣了。
唐夭夭看出來，這不是第一次，他以前也經歷過。
或許因為他年輕擔負這個責任，會讓人信不過，卻忘記了他曾經救過無數人性命。
唐夭夭查了資料，各個地區發生重大的災星，不管病毒，中毒，瘟疫，等等重大病癥，都有他的身影，他總奮斗在最前線，累得被人抬走，沒日沒夜工作。
他去國外參加講座，國內發生重大情況，他第一時間趕回來。
那些努力，估計沒人看到吧。
唐夭夭有時候也會嘲笑這些人，為何就看不見別人的成功，把自己的怨氣全部發泄在醫生身上。
她不理解，誰都在努力，護士醫生幾乎二十四小時不離開，為了他們而努力拼搏著。
到頭來，還得安慰他們，節哀順變。
她看到威廉戴上口罩，手套，穿得整整齊齊的又進入一個研究室，開始他漫長的工作，他可能會研究一天，兩天，不眠不休，就是給那些需要活著的人爭取時間。
他沒時間難過，只能努力。
唐夭夭在一旁給他遞工具。
威廉回過頭，看到唐夭夭，溫柔一笑：“你來了。”
“你應該也挺難過吧。”家屬并不理解他。
威廉嘲諷勾唇，見怪不怪：“沒什么，作為醫生就要經得起家屬的憤怒，我是醫生，我不是觀音，沒有普度眾生的心腸，只有為能活著的人，給與他們生命的能力。”
“你已經很偉大了。”唐夭夭鼓勵道：“我知道你曾在飛洲一夜間救過兩萬人的性命，他們都很感激你，把你稱為東方來的神靈，你曾戰斗過三天三夜沒休息，累得被人抬走，還上過報道，那時候市民被你感動到了，非常愛戴你，所有努力都沒白費，你一直都是大部分人心里最好的醫生。”
總有小部分人會因為一己得失怪別人。
但作為醫生還不能生氣。
威廉道：“你查了我的資料嗎？”
“了解了一下，也聽葉長風說過，他覺得你很了不起，還把你當做偶像呢，只是葉長風這個人比較穩重，沒有表現出來，還說等結束之后，一定要跟你探討醫學上的事情。”
經過唐夭夭這么說，威廉感覺心情好了許多：“哪有需要探討的，制藥這一塊還得靠你們呢，都是大家的努力，只不過名頭都記在我頭上。”
“一起努力。”唐夭夭笑著說：“加油啊，威廉醫生，我們一起努力，都要相信彼此。”
看到唐夭夭笑，威廉的心情非常好，想摸摸她的頭，但沒有手：“其實我有好幾年沒經歷過像今天這樣事了。”
唐夭夭猜想得沒錯，他以前也遇到過。
“那時候年少輕狂，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再難的病在我手里都能輕而易舉，許多老牌醫生都向我請教，我算得上一夜成名吧。”威廉嘲諷的說：“名氣大了，許多人排隊找我看病，我也認為死人在我手里都能救活，但其實不是這樣，有些人就有他的命數，活著比死痛苦萬倍。”
威廉想起他在國外，救過一對器官衰竭患絕癥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