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轱轆轱轆”
劍客馬波里的光頭被扔在桌上,滾了兩滾后,才歪歪扭扭地停下來,左臉貼著桌子,好不凄慘。
羅蘭取消了靜默術后,罵聲頓時如機關槍一樣響了起來,什么陰溝里的老鼠,無恥小人,稀爛的狗屎,婊子養的廢物等等,罵了一籮筐。
有趣的是,他大部分罵的都是法師伯德。對羅蘭,翻來覆去就一句話:有種你就殺了我。
伯德被他罵的尷尬極了,臉色一下發青一下發白,一下子有滿臉通紅,跟開了染坊似的。
他有點待不下去,便道:“迪拉特法師,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打算怎么處置我?”
“還用說?這種廢物,殺了才是干凈!”卻是馬波里搶答了。
羅蘭手一揮,用法師之手捏了一團麥酒塞進他的嘴巴,世界頓時安靜了。
他轉頭去看安薇娜:“你的想法呢,阿瓦娜?”
安薇娜神情有些糾結:“依照我的想法,伯德法師應該想盡辦法彌補自己的錯誤,而不是一走了之。但是,我對他并不信任,無法和他成為相互托付后背的戰友,自然也沒法和他合作。我現在擔心的是,如果放走了他,他不顧誓言,又回到赫倫米爾堡為兄弟會效力......”
伯德連忙舉起手,認真道:“我向造物主發誓,從現在開始,我伯德.辛迪徹底脫離石工兄弟會,并馬上離開格倫麥,永生不踏入格倫麥土地一步。如果違背誓言,我就終生不得施法,否則必受法術反噬而死!”
這誓言著實有點狠。
安薇娜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無話可說,她攤了攤手,嘆口氣:“迪拉特,我沒意見了,看你的了。”
羅蘭沉吟著,而伯德則忐忑不安地看著他,深怕他突然出手,結果了自己的性命。
之前,羅蘭使用了燃素法術,要是這么放走他,羅蘭不僅要預防他背叛,還要擔負身份泄露的風險。而如果殺了他,那也的確非常可惜。
權衡了好一陣,羅蘭最終還是決定放人。
他將之前沒收的法術物品拿出來,一一遞還給伯德:“我不要求你交錢贖買自由,你走吧,遠離格倫麥,走的遠遠的,至少2年內,不要回來!”
伯德沒想到羅蘭會這么說,一時有些發愣,他低頭看了眼桌上的法杖和法器,又抬頭看了眼羅蘭:“你真放我走?不怕我回赫倫米爾堡報信?”
“或許你認為這世上不存在造物主,你也大可以違背誓言,但我愿意相信你一次。”
伯德沉默。
好一會兒,他又開口問:“迪拉特,你不介意我之前做的混賬事嗎?”
“介意。”
伯德一臉愕然:“那你為什么還放過我?”
羅蘭淡淡一笑:“因為你我都是格倫麥人。”
伯德若有所思:“格倫麥人嗎?”
羅蘭點頭:“格倫麥人中,像你這樣有成就的高階法師十分的難得。我殺了你,固然能出一口惡氣,但卻是整個格倫麥的巨大損失......我希望,你不會讓我因為今天的決定而感到后悔。”
伯德神情復雜,最終,他拿起桌上的法杖和法器,又對羅蘭深施了個法師禮:“迪拉特法師,非常感謝您的仁慈。”
說完,他轉身便要離開屋子。
“等等。”
“還有什么事嗎?”伯德臉上閃過一絲憂慮,他害怕羅蘭反悔。
羅蘭笑道:“別擔心,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一個年輕姑娘。”
伯德頓時松了口氣:“你盡管問,只要我知道,就絕不隱瞞。”
“我只知道她叫薇思,大概20剛出頭的年紀,個子很瘦小,看著和小女孩似的。對了,她有一雙明亮的黑眼珠,純黑色的頭發.......”
沒等羅蘭說完,伯德就茫然搖頭:“完全沒聽說過這個人。”
羅蘭一怔,仔細看伯德,并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伯德見羅蘭的模樣,忍不住苦笑:“石工兄弟會的新進法師雖然不多,但也不少,而且兄弟會的分部遍布整個格倫麥。而我,也算是兄弟會的高層,怎么會去管這些小事?”
說的也是。
羅蘭心中有些失望。
好在,羅蘭一直保存著薇思的血脈之珠,這東西一直完好無損,就說明薇思仍舊活得好好的,只要她活著,暫時找不到,應該也不打緊。
想了想,羅蘭便將薇思的事暫時放下。當前,鏟除鮮血玫瑰才是要緊事,對了,天命之女也不是小事,怎么也得管下。
他輕嘆了口氣:“我沒事了,你走吧。”
伯德見他模樣,想了想,說道:“如果你想找人的話,可以去赫倫米爾堡找一個叫哈洛森的法師。他一直負責管理兄弟會成員檔案。”
這是個好消息,羅蘭心中高興:“非常感謝。”
伯德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等他走遠后,安薇娜對羅蘭釋放了一個心靈密語:“你說,他這人可靠不?”
羅蘭淡淡一笑:“不管可不可靠,都不重要。他要是敢回石工兄弟會,誓言就一定能應驗。”
“真的啊?”
羅蘭伸手摸了下兜里塞西莉亞的白木雕,輕輕點了點頭:“真的。”
安薇娜還是半信半疑,不過既然羅蘭這么說了,她相信伯德肯定翻不起風浪了,便也放下了擔憂。
轉頭看向馬波里的腦袋:“這家伙怎么處理呢?”
羅蘭伸手輕輕拍了下馬波里的光頭,這舉動自然又惹地對方一陣嘶聲咆哮:“這個家伙,劍術非常了不起,這么殺了,真是可惜。”
馬波里被拍了一記馬屁,頓時感覺舒服多了:“哼算你有眼光!”
安薇娜聽出了羅蘭的話外音:“怎么,你不準備殺他?這家伙不像伯德,它是吃人血肉的怪物呢。”
馬波里斜撇了一眼安薇娜,伸舌舔了下嘴唇:“小姑娘,你身上的肉,看著就很細嫩,老子都看饞了!”
“啪”
他的光頭又被羅蘭重重拍了一記,因為速度太快,舌頭沒來得及收回去,結果一口咬下去,竟將舌尖給咬掉了。
“啊”他痛的大叫起來,因為身體實在虛弱,斷掉的舌頭一下沒法愈合,痛苦就一直持續著,他再沒心情多嘴了。
羅蘭看著馬波里:“我知道一個有些邪惡的靈魂法術,能強迫獲取別人的忠誠。”
安薇娜頓時連連搖頭:“奴役靈魂可不是有些邪惡,而是非常邪惡,還是不要去碰的好。”
說完,她還憂心忡忡地看著羅蘭,深怕他走入邪路。
見她如此抵觸,羅蘭也就打消了使用靈魂契約的想法,但他還是不大想簡單殺了這個強大的鮮血騎士。
他們目前就兩個人,還都是不擅近戰的法師,要是能有一個強大的戰士幫忙,不僅自身安全會得到很大保障,鏟除鮮血玫瑰的計劃,也能大大提升成功率。
安薇娜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她忽然道:“我想起來了,魔神阿拉提的血肉詛咒,是可以解除的。”
話音剛落,馬波里立即大叫起來:“別!別別別!不要解除!我寧可死,也不想失去強大的力量!”
這倒是有趣了。
羅蘭淡淡一笑:“血肉真的就這么美味嗎?還是說,你已經完全喪失了人性?”
“我呸!”馬波里吐了口血水:“血肉有什么好吃的?又腥又臊,我一點都不感興趣!”
安薇娜連連搖頭:“嘖我不信。我見到的所有鮮血玫瑰的人,看到鮮血時,眼睛都會發光呢。”
馬波里咆哮起來:“別拿我和那群廢物相比!那些家伙,不過是欲望的奴隸,活著只為追求享受,這和死了沒什么區別。而我,馬波里,卻是劍客!追求極致力量的劍客!只要能獲得更強的力量,讓我頓頓吃屎都行!”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越說越大。
“我要的是力量!力量!你們懂嗎?噢你們這些受老天眷顧的法師老爺肯定不懂!在我還是普通人是,我作為一個劍客,明明劍術已經達到了極致,但遇到法師,卻只能灰溜溜地跑路,你懂其中的辛酸嗎?!”
一番話說的羅蘭和安薇娜面面相覷。
羅蘭攤了下手:“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是一個武癡。”
馬波里忍不住翻白眼:“我不是武癡!聽清楚了,我是劍客!劍客!”
“噗嗤”
安薇娜忍不住笑出聲。
馬波里大怒:“你笑什么,小姑娘?這很好笑嗎?!”
安薇娜也覺得自己的行為很不禮貌,她急忙站起身,對馬波里的腦袋屈膝一禮:“抱歉,我不該嘲笑你的。只是一個光頭在桌上怒吼的樣子.......實在有些滑稽。”
“.......”馬波里徹底無語,想咆哮吧,人家姑娘認真和他道歉了,繼續抓著不放就很沒意思。想辯解吧,他現在這個處境,的確很是荒唐。
“好了好了。”羅蘭拍了下手:“安薇娜,你剛才說能解除魔神詛咒?困難嗎?”
馬波里急忙大吼:“我說了,不要解除!不要解除!我寧可死,也不愿意成為普通人!我.......”
實在太吵了,羅蘭不得不再次給他施展了一個靜默術。
安薇娜仔細想了下,說道:“難倒是不難,主要還是依靠受詛者本身的意志。如果意志足夠堅強,那就很簡單。如果很脆弱,那直接就會靈魂崩散而死。”
“噢那干吧。”
馬波里一聽,幾乎要瘋了,吼的歇斯底里。
羅蘭又拍了下他的光腦袋,笑道:“別急,解除詛咒后,我能賦予你全新的力量,一種更強的力量。”
馬波里眼睛一瞪,張嘴快速張合,似乎想要說什么。
羅蘭給他解除了靜默術。
馬波里急忙問:“你說真的?具體有多強大?你給我仔細描述下。”
羅蘭想了下,說道:“具體有多強,得看你的意志有多強悍。依我看,應該不會比你現在更差。不過,你現在擁有的身體恢復能力,肯定是沒有了。”
馬波里毫不在乎:“我要的是力量,不是恢復能力。一個劍客,要是老是被人打中,那和沙包有什么區別?”
“先說好。我幫你擺脫鮮血玫瑰,你也得幫我對付鮮血玫瑰。”
沒想,馬波里卻一下發怒了:“好啊,原來你是把我當打手?”
“不,是幫手。”
“有區別嗎?”馬波里大聲咆哮:“雖然我看不慣那幫欺軟怕硬的廢物,但我也不想被人奴役!”
唔這位劍客很有脾氣呀。
羅蘭沉吟了幾秒,問道:“那么,你怎么才能幫我對付鮮血玫瑰呢?”
馬波里瞪著羅蘭,冷冷一笑:“簡單!你給我新力量后,我們再打一次,你要是還能打敗我,我就幫你!”
不等羅蘭開口,他又補充道:“我可提醒你,只要開打,我絕不會手下留情。你要是被我殺了,那只能自認倒霉。”
安薇娜聽得心驚,憂慮地看著羅蘭,沖他微微搖頭。
羅蘭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笑道:“非常好,我就喜歡這么痛快淋漓的法子!”
馬波里眼睛一亮:“還是你這小子干脆,比伯德那只老鼠可強太多了,哈哈!”
羅蘭便道:“那就開搞?”
“搞!當然搞!我已經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