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身份的公開,讓李家三口人都不淡定了。
只是不淡定的情緒不大一樣。
李得時更多的是害怕,一想到自己一個府學生員,竟與當今潞王爺稱兄道弟,他就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永遠不出來。
李之懌內心有幾分失落,其實她已有預感朱翊镠身份不一般,不然憑什么有信心對付梁赟梁家?只沒想到身份竟是如此之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潞王爺。
只有寧馨兒,也不知為何,她內心竟升起幾分歡喜,這歡喜一方面來自于有潞王爺罩著,她們終于不必害怕梁赟了;另一方面來自于她隱隱感覺李之懌有戲,因為王爺娶民女很正常啊!
所以,相對于李得時和李之懌父女倆,寧馨兒要樂觀得多。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她對潞王的名聲聞所未聞。
也是,平常像她,關心與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潞王作甚?潞王的壞名聲并沒有傳進她的耳朵。
眼見為實嘛,她當然認為潞王不知要比梁赟強多少倍。
……
對于他們三個的反應,朱翊镠早就料到了,不然也不會煞費苦心地為自己取名為“金羽珍”。
他自然知道身份有別,尤其是男女之間的感情,否則為什么自古以來就講究門當戶對。
朱翊镠心平氣和地道:“知道你們一時難以接受,不過沒關系,你們可以冷靜地想一想,待回頭我再來看你們。出宮時間太久不行,我得回去,不然娘親著急。”
李得時連忙說道:“潞王爺,請恕小民斗膽問你一句,看來梁赟那混蛋說得對,當日你們確實是有心而來,不知潞王爺目的何在?”
“既然李大哥問及,那我就不妨直言,為李姑娘而來。”朱翊镠坦誠地回道。
“潞王爺,此話怎講?”李得時詫異的神情追問。
朱翊镠緩緩言道:“我已經到了成婚的年齡,李大哥想必也知道朝廷的規矩,親王是要選王妃完婚然后外地就藩的,朝中大臣也已將為我擇親的事宜提上日程,但我不希望他們為我找,我希望自己找一位合心合意的。”
“潞王爺認為自己找到了?”李得時看似很著急。
朱翊镠情不自禁地看了李之懌一眼。
然而,李之懌的目光卻有所躲閃,而且明顯看得出來,她的臉色羞紅。
朱翊镠認真地回道:“是的,我認為找到了。”
心想,歷史上的潞王妃,本來就是李之懌啊,而且還是堂堂的正王妃呢。
聽到朱翊镠這話時,李之懌的臉色更紅了。
而寧馨兒的眼里有光,臉上浮現出幾分歡喜。
只有李得時,他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朝朱翊镠連連磕頭:“請潞王爺高抬貴手,饒過我們吧!”
朱翊镠一愣,幾個意思?但隨即想明白了:十有八九是因為潞王的壞名聲,李得時不愿意將女兒的終身托付給他。
就像梁赟,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人家呢?
梁赟若不是名聲臭,小伙子長得也挺帥的,家里又有錢有勢,怎會打動不了李氏父女?
朱翊镠拉扯李得時起身:“李大哥,我從未想過加害你們,又何來饒過一說?雖然我認準李姑娘,但這種事兒也得征求她的同意,倘若她拒絕了,那只怪我不夠好,沒能贏得她的芳心。”
頓了頓,朱翊镠又補充道:“請你們放心,我絕不會像梁赟那樣逼迫你們。好了,時候真的不早,我必須得回宮去。你們可以冷靜地考慮、商量一下。”
李得時嘴巴蠕動著,好像有一肚子的話要說。
但朱翊镠沒有給機會,他看了李之懌一眼,便轉身離去。
李得時臉上寫著一個大大“愁”字。他忽然長嘆一聲,近乎悲鳴:“哎——為何我的女兒如此苦命?趕走了豺狼卻又被猛虎盯上,我李得時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說完,他舉起拳頭,不斷捶打自己的胸口。
“爹。”
“老爺。”
李之懌和寧馨兒連忙上前拉住。
“爹,你這是何苦呢?”
“是啊!老爺,我看潞王爺這人很不錯,為什么說他是猛虎?”
“你們有所不知啊!潞王爺的名聲比梁赟還要臭呢。”李得時又要捶打自己胸口。
“爹,你冷靜點!”李之懌忙勸道,“難怪他讓我們冷靜呢。”
“你讓爹如何冷靜?爹看著女兒長大,女兒喜歡什么樣的男人,爹還不清楚嗎?潞王和梁赟都是一路貨色,女兒怎會喜歡?可梁赟拒絕不得,潞王更加不能啊!我女兒的命為何這般苦?”
說著,李得時竟潸然落淚,又是擔心,又是自責,神情異常的苦楚。
“老爺,”寧馨兒仍不放棄,弱弱地道,“可為什么我覺得潞王爺人挺好呢?我們會不會對潞王爺有所誤會?”
李得時護女心切,擲地有聲地道:“他那是裝出來的,當日進屋就假裝凍暈欺騙我們,動機不良。現在覺得他好,只是因為他貪圖之懌的美色,將他最美好的一面展現給我們看罷了。”
寧馨兒倒是沒有繼續出言反駁,但臉上明顯一副猶然不信的神情,轉而問李之懌道:“之懌,你也這么認為嗎?”
李之懌沒作正面回答,而是說道:“我們先冷靜冷靜。”
畢竟,她內心雖然也傾向于寧馨兒,可不想與她爹唱反調。
“爹,坐,別激動,或許事情并沒有我們想象中的壞。”
李之懌扶她爹坐下,寧馨兒連忙倒來一杯茶水。
李得時咕咚兩口,心神不寧地道:“現在怎么辦?怎么辦啊?”
李之懌撫慰道:“爹,女兒倒是認為,潞王爺沒有梁赟可怕,至少他不會搶女兒、威脅爹。”
寧馨兒附和道:“老爺,我認為之懌言之有理,畢竟這里是京城,皇家怎么著也得顧及自己的顏面,絕不會亂來的。”
李得時道:“關鍵潞王就是一個喜歡胡來的人啊!你們不知道,可我清楚啊。”
李之懌輕輕地道:“爹,你再清楚,不也是道聽途說嗎?”
“……”李得時神情一緊,正襟危坐地道,“女兒,你該不會是對潞王爺動心了吧?”
李之懌平靜地道:“那倒沒有,女兒只是實事求是,畢竟百聞不如一見。退一萬步說,即便潞王爺真像爹說的那般不堪,女兒嫁給他也比嫁給梁赟強。如果不是他,女兒此刻已是梁家的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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