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行軍打仗,心里總惦記著這事兒那事兒,那在遼闊的草原上吃一頓露天燒烤,肯定是一件很美的事兒。
這一頓燒烤注定有些不平常。
有資格與朱翊镠坐在一起,也就是被朱翊镠邀請過來的,有李成梁、戚繼光、舒爾哈齊、哱云。
當然,還有朱八戒與兩名近侍。
而最獨特另類的當然是翁果岱,畢竟他是明確的反明分子。
所以,這些人坐在一起,目光焦點除了朱翊镠就是翁果岱了。
翁果岱很不自在,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基本上都充滿了敵意。
他也不知道朱翊镠為何安排這個?
都是要開導他的嗎?
烤全羊已經擺好了,發出嗞嗞的聲音,飄香四溢。
朱八戒眼巴巴地望著在吞口水,但他即便很多時候腦子不靈光,也知道今天這種場合沒有他說話的份兒,待會兒也不能搶人家的風頭。
看,都是什么人?
皇上,薊遼總督戚繼光,東北軍區副司令兼遼東總兵李成梁,東北軍區總參謀舒爾哈齊,還有科爾沁部酋長翁果岱……都是大人物。
朱八戒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況且今天的焦點人物是翁果岱。
馬奶酒也已經斟好了。除了朱翊镠用的是金杯,其他人都用銀杯。
蒙古族世居草原,以畜牧為生。馬奶酒、手扒肉、烤羊肉是他們日常生活最喜歡的飲料食品和待客佳肴。
據說,每年七八月份牛肥馬壯,是釀制馬奶酒的季節。勤勞的蒙古族婦女將馬奶收貯于皮囊中,加以攪拌,數日后便乳脂分離,發酵成酒。
雖然朱翊镠并沒有喝過,但也知道馬奶酒性溫,有驅寒、舒筋、活血、健胃等功效。馬奶酒被稱為元玉漿,是“蒙古八珍”之一。
馬奶酒曾是元朝宮廷和蒙古貴族府第的主要飲料。
朱翊镠心知肚明,這樣的場合,不僅翁果岱,其他人一樣不自在。畢竟依朝廷禮儀,大臣不可能與皇帝同桌,更別說這樣面對面喝酒吃燒烤了。
所以盡管坐在一起圍成一圈兒,但朱翊镠不開口,指定沒人敢動。
“來,朕先敬大家一杯!”
朱翊镠當然要帶氣氛,率先舉杯。
“師祖,我也就可以喝嗎?”朱八戒弱弱地請示道,因為平時不讓他沾酒,本來腦子就不夠靈光。
“當然可以!”朱翊镠點了點頭,為了拉近與諸位的距離,還刻意對朱八戒解釋道,“馬奶酒飲后不上頭,不傷胃,不損肝,無異象,因有害雜質少,故負作用小,人體耐受程度高,被眾多飲者譽為`豪飲不傷身`。”
“是嗎?那我可以多喝幾杯。”朱八戒興奮地舉起酒杯。
“今日難得在此一聚,朕先干為敬!”
朱翊镠一飲而盡。感覺馬奶酒性輕而溫,味甘中有酸,微澀。
口感還不錯。
除兩名近侍端起杯子只做了一個飲酒動作,其他人都是一飲而盡。
“你們也可以嘗嘗。”朱翊镠立馬兒對兩名近侍說道。然后她們也干了。
“來,可以吃了,不必看朕。”朱翊镠開始手撕羊肉。雖然聞到香味兒,但因為這個時代的作料還不夠健全,尤其是最能體現味道的辣椒尚未傳進來,想必味道肯定不及后世的烤全羊。
朱翊镠還是最先開吃,感覺味道還行,勝在純正。
戚繼光其次,再李成梁,除翁果岱沒有上手之外,其他都開始了。
剛才的酒,翁果岱倒是喝了。
“吃呀,不然做個餓死鬼多難受。”朱翊镠笑了笑說,“一會兒或許還要接受諸位的洗禮呢,不吃飽哪來精力?”
“能與陛下坐在一起喝酒,這是你這輩子最大的榮幸,還不珍惜?”戚繼光說道,隨即又補充,“當然,也包括我們在內,自古以來沒有一位皇帝像陛下這般親民,平等相待我們每一個人。”
在座除了翁果岱忐忑不安,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哱云內心其實也蠻緊張的,畢竟從未有這般待遇。再加上哱承恩、哱承寵又相繼死去,死因讓人覺得蹊蹺,他心里不緊張才怪。
只有朱八戒自顧自地吃喝,一旦放開手腳,也不理會其他人怎么想。
翁果岱最拘謹,感覺不是一道兒上的人,一直不敢動手抓羊肉。
“怎么不吃?難道要朕幫你抓嗎?”朱翊镠鼓勵道。
“不不不,自己來。”翁果岱這才動手抓了一塊羊肉塞進嘴里,盡管他也知道味兒肯定還是那個味兒,可就是感覺味如嚼蠟,吞了幾次才咽下肚中。
“大明有陛下英明領導掌舵,一定會繼續繁榮富強,來,我們敬陛下一杯酒吧。”戚繼光舉起酒杯說道。
“好,來。”李成梁跟著。
“跟著陛下,就是有好日子過。”舒爾哈齊說道。
“師祖,我真心祝您活一萬歲爺!”朱八戒也舉起酒杯。
翁果岱是最后一個。
“大家的心意朕都明白,朕的政策主張需要你們來執行、完成,你們都是朕的好子民,來,干,一起努力!”
“可你為什么要反明呢?”哱云喝完酒終于忍不住質問翁果岱。
“人各有志。”翁果岱回道。
“那你考慮過后果嗎?”舒爾哈齊幫襯著問了一句。確實,在場各位,屬他最有資格這樣問。
當初,他也問過他大哥同樣的話。
盡管他大哥也不全因為他的勸導才決定放棄自己的理想,但他想著肯定有他的一部分功勞。
如今翁果岱不就是走這條路嗎?只不過他大哥當時只想沒做而已——他至今都認為他大哥的選擇是對的。
“我們需要承擔后果,難道你們就不需要承擔嗎?”翁果岱反問。
“顯然你是為了自己的野心,而不是為了族人的利益。”舒爾哈齊又道,感覺他大哥也是這樣的人,但好在他大哥頭腦清晰,為了族人的利益,放棄了自己的野心,感覺翁果岱卻相反。
“這一點,你像我二哥。”哱云道。
“你的意思是,我該死?”翁果岱怒目相向,剛剛不是說哱承寵死了嗎?哱云這么說幾個意思?
“是。”哱云點了點頭,毫不避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