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給我上兩份雞排飯。哦對了,多加個蛋。”
午間放學的我往酒館的吧臺桌一坐,上去先噸噸噸喝完了一杯水,就一擦嘴下了午餐單。
達特老板撲克臉上眉毛一挑,“飯早就做好了。聽說你在給小孩上課?”
我皺著眉頭說道:“老板,你到底是開酒館還是算命了?怎么什么東西你都知道?打聽八卦也要講究基本法啊……”
達特老板啞然失笑:“別這么敏感,我這是老毛病,別放心上……不過聽說了你主動開課,我還是挺驚訝的。”
那你一定沒聽過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就鎮上這倆天才兒童再沒人教導,我都擔心他們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得派出藍衣服紅褲衩才能阻止了。
況且我到現在也只開了文化課,還沒打算親自教他們體育課——萬一被他們從殺人足球外,觸類旁通悟出殺人籃球和殺人網球,我的擔心就真的要實現了。
背上的兩個龜殼,也是給他們增加點負重,避免他們精力過剩——“克林祭天、法力無邊”,但我并不打算真教出宇宙第一強者和他的專用祭品。
老板說道:“挺好啊,礦石鎮的讀書問題一直讓人頭疼。”
……是卡特神父來教書令人頭疼吧?
這人作為偷懶耍滑的反面例子,竟然成功教出了兩個自我管理意識極強的孩子,只能讓人感嘆就算是一張廁紙,也是有它的用處的。
我有些煩躁地抓著頭發。
“別把教育事業想得這么輕松啊老板!這兩個小孩也就是小學的年紀,一點疏忽都會造成嚴重的教育事故,我可是膽戰心驚啊。”
給兩個小蘿卜頭上課,教材就是個很嚴重的短板。
在我的規劃中,想要從天神小學校畢業,至少要掌握數算、文學、識物、風土、家政、藝術鑒賞、案情調查、外科醫學、徒手格斗、荒野求生、陣圖煉金、召喚通靈、計算機操作、拖拉機駕駛等等科目才行。
但現在,擺在我面前的問題是,上課的內容只能就地取材,從一些簡單的生產科目里提取,用實踐轉化知識。
這樣的效率太慢了,我還是更喜歡先給這倆小孩填鴨教育,再帶他們到生產中進行實踐,加深理解后再一次教育,反復鞏固,就像夯土筑城一樣,打下最最堅實的基礎。
“馬庫斯,我覺得你可能把事情想得太過復雜了。”
達特老板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就開始往我的水杯加滿了水。明明杯子已經滿了,老板卻還是不管不顧地加水,很快就漫過杯沿,流到了桌子上。
“誒誒誒!老板,滿了!滿了啊!”
老板這才停下手。
“教育的東西,就是把已有的知識傳給需要的人,就像我給你倒水這樣順理成章。你口渴,我就給你一杯水,多出來的誰也喝不了。而像是不口渴的人,我倒再多的水也不管用。”
……講道理,我好害怕他接茬對我說一句:你滿了,那我就溢出來了。
好吧,我好像確實有點太激進了。這群小孩只是上個小學,確實沒必要樣樣精通才從我這里畢業。
嗯……
正常的小學生的夢想是什么來著?
是成為被選召的孩子?
成為寶可夢訓練家?
還是變成光拯救世界?
見我陷入了沉思,達特老板點到為止地沒有再贅言,拿出抹布擦起了桌子。
我沉吟良久終于開口道:“那好吧,我的要求確實太高了。那我先把拖拉機駕駛從課表剔除——等我造出了拖拉機再加進來吧,”
達特老板右手抹布一個突嚕,差點把它甩到我的臉上,“你到底計劃的什么課程啊!為什么會有拖拉機駕駛啊!”
我理所當然地說道:“這些東西我爸爸在夏威夷就教過我,再教給他們也沒問題吧?”
看到老板震驚的眼神,我虛按了一下雙手,示意老板放輕松。
“安啦老板,你剛才說的意思我全都明白。你倒水的例子讓我深受啟發,所以我接下來會用最快速度、最強的手段教導他們,讓這兩個求學若渴的小孩徜徉在知識的海洋里!”
“住手啊!這樣的海洋會把他們倆淹死的!”達特老板連忙阻止道。
我豎起了一根大拇指:“沒有問題的!只有面對海嘯,才能檢驗出真正的魚兒!要給予像是漫出杯子的水那般絕對的知識,讓他們能夠充分學習,這不是老板你告訴我的嗎!”
“我都說了不是這個意思啊!”
達特老板抓狂地說道。
玩笑歸玩笑,我確實是過度執著于教育的成功,一不小心忘了因材施教的宗旨。
教育并不是工業,不可能形成流水線制造出千人一面的合格免檢產品,更不可能用一摸一樣的手段,就把控住整個教育流程的最終效果。
真正的教育家,必定是根據個人的興趣與潛力,進行合理的啟發、引導,就像給花兒澆水一樣,促進他們茁壯成長。
這樣的學生們發展的動力,就不再是外部淺薄的期望、排名,而是內心深處真正讓人強大的力量。
仔細一想,我這辦法好像是邊緣世界星球練兵留下的后遺癥,老想搞一個百日精銳行動、三個月解放運動,短時間就看到成效。
“馬庫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優和梅的家長,愿意將孩子托付給你教導,而不是其他的人?”
達特老板端上了飯菜,還是有點不放心地囑咐我說。
其他人?
是讓孩子們跟塞巴拉學喝酒還是跟杰夫學漲價?
你就看格雷原來那自閉樣子和卡蓮的酒品,有誰會放心把孩子交到他們手里啊……
誒等一下,不放心交給別人是因為別人靠不住,那按這個邏輯來講,他們為什么會覺得我就能教出正常人?
……講道理,我覺得格雷跟我混了這段時間之后,自閉癥是好了,中二病可更嚴重了!
家長們該不會覺得中二病是兒童成長的特色,不得不品嘗吧?!
“說不通啊老板……這樣說不通啊……”我苦著臉想不出答案。
但達特老板的眼神驟然銳利了起來,雙眼仿佛直射進了我的心底,伸出一只手,指著我說道。
“答案是你……明白了嗎?”
達特老板說了一句廢話,我卻一會給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
前一個為什么是“我”,適用于虛指,而答案的“我”,則是實打實的具體指代,說的就是如假包換的我這個人。
“優和梅讓我教……是因為……他們認可我?”我遲疑地說道。
達特老板板著臉點了點頭,“正是這樣,你的樂觀、豁達、正直、富有責任心博得了鎮上人們的認可。他們不單單放心你的教育方式,更是希望優和梅能成為你這樣的人!”
老板從吧臺桌伸出手,重重地拍在我的肩頭,“所以啊馬庫斯,你不需要有什么負擔。你要做的就是在傳授知識的同時,用自己的意志感染這兩個學生啊!”
這個小鎮,真是是讓人無比溫馨,又充滿壓力呀……
我低頭扒了兩口飯,下定決定要給他們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
可說到感染,這樣的朝夕相處除了真菌感染和呼吸道,我實在是不知道怎么才能精神感染——難不成教他們“木葉飛舞之處,火亦生生不息”?
呸,那是成為火影用到的東西,跟我馬庫斯有什么關系!我身上真要有意志,那也是學名漫游者、俗稱街溜子的氣息啊!
“老板,我也沒你說的這么好啦……”我撓著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既然這么認可我的話,能不能把琳交給我啊岳父大人?”
“滾!”
“優學員,梅學員!過來拿吃的了!這些是學校食堂的達特廚師給你們準備的!”
我敲著門口的鐵柵欄,模仿著下午的上課鈴。
兩個小孩在回家吃完午餐之后,已經準時準點地回到了牧場的課桌前,坐在椅子上等我回來上課。
沒有遲到早退、沒有曠課缺席、沒有交頭接耳,真的是讓人淚目。
想當初我上課的時候,怎么噪音就那么大呢?雖然老師一致認為噪音源頭在我就是了……
達特老板準備了兩塊奶酪蛋糕,一盤曲奇讓我帶走,說是給孩子們下午課間的點心。
點綴著精美奶油圖案的奶酪蛋糕,烤好的蛋糕猶如嫩豆腐般光滑細膩,醇香宜人風味獨特,立馬吸引了兩個學生的注意,隨后就是大快朵頤。
跟我一起過來的琳,欣慰地看著優和梅吃東西,感慨地說道:“好懷念呀,當初在老牧師那里上學,每天也會有無酵餅當點心……”
我微笑道:“能讓你記掛這么久,一定很好吃吧?”
琳晃了晃小腦袋,嘟著嘴說道:“無酵餅都在圣餐后放得又干又硬,一點也不好吃!老神父非說吃了無酵餅才能領受圣靈的恩顧,讓我們一點都不能剩下……”
“所以你們都吃了?”
“對呀。”
“那卡蓮也吃了?”
她可不像這么容易妥協的人。
琳歪著腦袋思考了一會兒,“聽你這么一說,我還真的沒見過卡蓮吃誒……好像每次吃餅前,她都會打里克一頓,然后餅就不翼而飛了……”
……里克,這么多年,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里克到底經歷了什么啊……”
琳搖頭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喲,除了卡蓮的話,應該只有里克記得。可里克好像不太喜歡跟我們說話,就連珀布莉都不怎么清楚他在想什么。”
……那分明是被打得對女人有陰影了吧!
里克:女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jpg
“琳,你在邊上先坐一會兒,我要繼續上課了哦。”
作為喝水提示小助手的琳,聽我的話乖乖坐在了屋子里,從窗戶看著我們這邊的教學情況,遠遠看去只能瞥見一顆小腦袋和頭頂的蝴蝶結。
下午的課程,我打算從文化課轉進入手工課的學習。
要說可學習的地方,我除了滿腦袋鬼畜,一肚子才華還有什么過人之處?那當然是殖民者系統了!
我搬來了許久沒有出場的木制藝創桌,從邊上取來幾方木料擺在桌上,就讓梅和優圍繞著藝創臺觀摩。
“馬庫斯老師!我們下午要學什么?”梅好學地說道。
我微笑著展示了一下手心的小木塊。
“我仔細想了一下,理論學習對你們來說比較枯燥,還是應該尊重一下兒童愛玩好動的天性。所以我多開了一門手工課,教你們如何創造藝術品。”
此話一出,梅和優果然兩眼放光,用星星眼看著我,似乎充滿了期待。
我向他們展示了一下藝創臺上的工具。
“看好了,這些分別是錘子、鑿子、斧子、刨子、鉆子、鋸子,還有打磨用的砂輪和砂紙,銼刀。你們要學的,就是運用這些工具,把木頭創造成為像模像樣的藝術品,明白了嗎?”
兩個學生懵懵地點了點頭,開始把玩這些桌上的小工具,卻被我制止住了。
“小心劃傷。看你們的表情就知道沒懂,我還是給你們演示一下吧。放心,這個很簡單,首先是削木頭。”
我用各種工具演示了一下如何改變木頭的形狀。
“然后是挖鑿圖案。”
我又用鑿子和銼刀演示了圖案的雕刻。
“怎么樣,是不是很簡單?”我鼓勵地說道。
優和梅對視了一眼,開心地點了點頭,“嗯!”
“你們這樣就掌握了全部的操作,和我一起愉快地創造吧!”
這種基礎的手工課,能讓他們倆對長寬高的幾何形狀有基礎的概念,也能引發他們對材質在物理、化學層面上的樸素思考,很有利于啟發思維。
實踐出真知,我就讓他們和我一起坐在椅子上,拿著木頭各自雕刻。
“選擇工作命令:制作小型藝術品(木制)。”
我拿起了一個小木塊,下達了制作的指令,然后講解道:“看好了啊,先拿起鋸子,把木制腐敗的地方切掉,然后用刻刀在上面畫出想要的圖形……”
優和梅也學著我拿起工具,在木料上比比畫畫著。
我剛開始講解,本以為自己能夠趕上殖民者系統制作的速度,結果木雕制作的速度就跟緩慢啟動的滿載大卡車一樣,呈現了從緩慢的切刨慢慢加速到高速的程度,很快就變成了讓人眼花繚亂的虛影。
這下子別說是解說過程了,兩個學生連分辨清楚動作都很困難。想琳那樣坐在遠處,估計只能看到我像摸了電門一樣瘋狂原地抽搐,而此時木料上多余的部分就像下雪般灑落一地,一個神秘的形狀悄然成型……
恐怖的畫面震懾住了優和梅,他們倆瞪大了眼睛,仿佛天塌下來一般看著我手里的東西,等著我這個老師給出合理的解釋。
“咳咳……怎么樣,很簡單吧?”
我硬著頭皮說道,“只要這樣操作,我們就輕松得到了一個木制的……死星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