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城淪陷,消息傳回安寧殿,舉朝嘩然,梁國通過華陽城之戰,建立起的信心又動搖起來。
“白冰,這個蠢貨!蠢貨!”梁帝將手中靜安急報,撕的粉碎,甩到空中。
“陛下,白冰無能致靜安城失陷,十萬將士枉死,臣請陛下,嚴懲其族。”洛少安義憤填膺,出列,拱手奏道。
“臣附議!”兵馬署堂官范安,亦出列附議。
“臣等附議!”
有兩個帶頭的,余下群臣,也紛紛落井下石。
司馬云逸,左眉抽搐,低頭不語。這次的梁滕之戰,歸根結底,是司馬良駒耍手段促成的,若追究,司馬家也難逃罪責。
殿上梁帝,見眾臣,多數要追究白冰的責任,心中反而同情起白冰來。
“白冰已死,再論其罪,恐寒將士之心,不過……”說到這里,梁帝冷眼掃過殿下眾人,諸位大臣見陛下開口,皆閉嘴不言。
“不過,下不為例!”他還算精明,此時岳城戰事焦灼,廟堂里任何涉及軍心的決定,都必須謹慎對待。
“陛下英明!”眾臣恭維道
靜安失手,景陽王以輕車將軍龍登云為將,領四萬甲士,留守靜安城。
令揚威將軍常琉璃與安遠將軍何海領余下甲士,北上夾擊,圍困岳城的司馬良駒。
龍夢城是梁西邊陲重鎮,司馬良駒的征西大將軍,行軍大帳,就設在此城。
“報!大將軍,滕國云揚郡主領四萬甲士,往岳城馳來。”梁軍斥候,急入帳內稟報。
“再探!”司馬良駒淡淡道
“大將軍,這滕國云揚郡主,末將知道,此女天姿國色,素喜兵戈之事。”大帳內,司馬良駒,左手首位一名三十歲模樣、黑甲披身的青年將軍,拱手道
“女流之輩,何足掛齒。”右手首位一黑臉將軍,冷冷道。
“不管誰來,我們都是要退的。”司馬良駒搖搖頭,重重的嘆口氣。
原本他想借此機會,收復岳城,并南下收復百湖、東城,以報滕皇奪妻之恨。
只無奈遇到白冰這個豬隊友,丟掉靜安使他的計劃全盤落空。
“若退,那奪取的岳城三府,豈不要丟棄?”黑臉將軍.,一臉忿忿道
費兩月時間,損失兩萬名甲士,好不容易打下岳城周邊三府,如今要放棄,黑臉將軍心有不甘。
司馬良駒,眉毛輕佻,緩緩道:“我知你們心中忿忿不平,但大勢已于我等不利,若繼續強攻岳城,被人斷掉后路,我就是第二個白冰。”
滕國大將藤甲,知兵善用,在易攻難守的岳城,與司馬良駒死磕,致使其花費數月,仍不能攻克岳城主城。
梁昭文二十年八月,征西大將軍司馬良駒,迫于景陽王援軍壓力,經過權衡,決定兵退龍夢,致此轟轟烈烈的,梁國討伐戰,宣告失敗。
戰事結束后,滕皇大喜,梁國攻魏,拔華陽城,斬首五萬。這次梁國伐滕,反丟失靜安城,損兵十一萬,大揚滕國威名。
白龍殿下旨,進封景陽王常懷鏡為景王,進封云揚郡主常琉璃為定襄郡主,遷安東將軍。
進封滕甲為一等上柱國岳國公,賜封龍登云為安北將軍、一等子爵,
賜封何海為一等子爵,連紫月也得封長水校尉,穆長川也獲封五品威遠將軍。
“琉璃,云揚郡主與定襄郡主差別很大嗎?”郡主私院,穆長川翻看圣旨,對滕皇的賞賜頗為疑惑。
“云揚郡主是虛銜,沒有封地,不能開門立府的,而定襄郡主就不一樣,有封地。”常琉璃笑笑。
不僅郡主實封,將軍之位也由下四品的雜牌揚威將軍,改封為三品中常設的安東將軍,這才是她最在意的。
滕國的將軍,自大將軍以下。以征東將軍、征南將軍、征西將軍、征北將軍這四征將軍。
以及鎮東將軍、鎮南將軍、鎮西將軍、鎮北將軍這四鎮將軍最尊。
再次就是四安將軍以及四平將軍,有爵位的一般是四安將軍。
“你的封地在哪?”
“嗯.....這就要看,父王給我何處。”常琉璃接過,穆長川遞來的圣旨,卷起,扎好。
“那抽時間,趕緊問父王要去。”穆長川笑道
“住在王府,夫君不喜?”常琉璃奇道。
“鳥兒長大,總要離巢的。”穆長川搖搖頭,有些事,穆長川覺得在景陽王府做不太合適。
對于穆長川意思,常琉璃自然是順從的。
當日,她便從常懷鏡那里拿到封地,定襄城的黃安府。
黃安府地處東城與定襄城交界,在籍三萬戶,人口約十五萬,此府氣候宜人,物產豐富,在定襄城中算是比較富裕的。
依據滕國的賞賜已及景王府劃撥,在黃安府常琉璃可領封五千戶。
這里還有景王府一處別院,常懷鏡疼惜女兒,竟把別院送給常琉璃做郡主府。
這一日,穆長川與常琉璃正式去黃安府就封,路上常琉璃神情低落,話都不愿意多說。
她自幼喪母,是常懷鏡一手帶大,父女感情極深,如今猛然別離,黯然神傷。
“琉璃,有我陪著你,不要傷心。”馬車里,穆長川抱著眼眶紅腫的常琉璃,柔聲音
常琉璃點點頭,雙手亦將穆長川緊緊抱住。
五天后
穆長川與常琉璃,帶著譚未,紫月,卓玉以及五百名郡主府衛隊甲士,二十名侍女,及三十六名仆役,浩浩蕩蕩,來到景王府別院。
這個別院在黃安府北面,與府衙隔兩條街。
別院規模龐大,里面房屋都是獨門獨院,什么細湖小船、荷塘亭臺、林園假山、武場馬場應有盡有。
“我靠……這別院這么大!這……這…”進入別院的穆長川,被別院的規模給驚到,支吾半天,說起不出話來。
“夫君,我靠,是什么意思?”常琉璃奇道
穆長川沒緩過神,常琉璃的話,并未入他的耳。
黃安別院,常琉璃來過多次,出身王族的她,自然無法理解穆長川的心境。
見夫君有些擋道,常琉璃搖搖頭,伸出玉手,拉著呆立在門口的穆長川,進入東院,到她的住處。
“琉璃,這別院不逾制嗎?”猶如劉姥姥進大觀園,穆長川看著這個足能容下數百人的別院,心里有些擔憂。
常琉璃一愣,旋即笑道:“滕國王族在封地里,權限大過城主,只要王府衛隊,人數不逾制,不穿皇袍,其余的陛下不管。
邊境地界,一般不太平,藩王行宿,需要帶足夠數量的護衛,所以別院都很大。像這個別院,住五百甲士,是沒問題的。”
“父王那里,似這樣的別院,有多少?”
常琉璃仰起頭,想了想,緩緩道:“嗯.....不多,算上東城的,也就十處。”
”……”
“哎………夫君,你怎么啦,紫月,趕緊喚郎中來,快!”
搬來黃安別院三天
聞訊而來的黃安府尉林更,領著府丞王躍進過來拜見。
這林更,穆長川有些印象,靜安城一戰時,林更是常琉璃部下校尉,這次靜安大捷,滕國兵馬署給他擬功,賞爵‘三等輕車都尉’。
“末將黃安府尉林更,拜見郡主,拜見郡馬爺!”身披烏甲的林更進入郡主府正堂后,單膝跪地給常琉璃與穆長川行禮,常琉璃來黃安府領封,他著實高興。
“卑職黃安府丞王躍進,拜見郡主,郡馬爺!”一身綠色繡雁錦袍的,府丞王躍進則是雙膝跪倒在地,俯首叩拜。
常琉璃笑笑,放下端起的茶盞,輕抬玉手,對跪在地上的兩人道:“兩位,起來吧!”
“謝郡主!”二人起身,往左側挪幾下步子,依然恭敬站立。
“坐吧!”常琉璃指著,他們背后的排椅,慵懶道。
她很少單獨召見地方官員,缺乏經驗,故行事態度就隨意許多。
卓玉也遣侍女給兩位大人上溫茶,如今這郡主府里,那紫月性情與常琉璃一般,不喜這些俗物,一應雜事用動安排皆由卓玉打理。
這卓玉也是個能人,只用兩天,便讓這郡主府正常運作起來。
“蒙圣上恩典、父王抬愛,讓我領封于黃安府,這日后,你們以前怎么辦事的,就還怎么辦,我與郡馬爺都不是多事之人,這點你們可安心。”常琉璃一番話語,使得王躍進臉色變得更加柔和起來。
他們最擔心的,就是勛爵權貴干擾地方事物。
若搞出爛攤子,責任還得地方屬官來背。
同在正堂上座的穆長川,心中暗暗稱贊,心道:“我這夫人,平日里,看似不拘小節,處理事情,卻也能找到要害。”
“黃安府,有郡主坐鎮,末將等,處理事情,更加安心。”林更拱手道。
他是個粗人,不善于言辭,能說出這番話,想來是揣摩許久的。
“林校尉,不過幾日,你越發會說話,真是是文武雙全吶!”常琉璃贊道。
林更被郡主一夸獎,臉色也微紅起來,憨憨一笑。
常琉璃知道武人說話,一向直接,也不再難為他,繼續道:“靜安新附,許多梁國兵將,散落在東城,保不齊他們會流竄到這里,若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你們只管來尋我或郡馬爺。”
“諾!”二人對常琉璃拱手行禮道
說完,常琉璃柔和的目光,朝穆長川投來,穆長川搖搖頭,示意自己沒有其他交代的。
常琉璃便笑道:“既然過來,午時就在這里用飯吧,我與郡馬爺,也不是拘小節的人,你們莫要太拘束。”
郡主盛情,兩人不敢不接,林更與王躍進對望一眼,皆拱手道聲叨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