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文二十年十二月,為避免滕、梁、魏三國再起兵戈,周國向滕、魏、梁三國分別派遣使臣促和。
黃安府,定襄郡主府。
一身黑袍的穆長川在郡主府后院武場練劍。
譚未提劍,走過來,他對穆長川大聲道:“侯爺,屬下有要事稟報!”
“哦?” 穆長川聞言,收起劍式,烏云劍歸鞘,侍女細步上前,雙手恭敬的接過寶劍,退立一側。
穆長川接過卓玉遞來的手巾,擦拭掉額上汗水,側臉對譚未笑道:“有何要事?”
譚未掃一眼,見有侍奉在武場的諸仆役,侍女在,便不回話。
卓玉何等精明,她對著侍女與仆役拍拍手,打發他們離去,至最后一名侍女將寶劍交還給穆長川,并離開后。
卓玉也欲轉身離開,穆長川喊住她,再次對譚未言道。
“若是有關鷹衛的事,當著卓玉的面,但說無妨。”
“侯爺,統領大人訪滕國,要見您!”譚未踏前幾步,靠近穆長川,聲音很低。
“統領?我爹?”穆長川驚訝的看著譚未,有些不敢相信。
幾番情報下來,他肯定康國公穆同成,已經被梁帝暗殺。
譚未搖搖頭,繼續道:“是您二哥,現任統領穆長生!”
穆長生是穆長川的二哥,康國公出事前,已將其送往周國,至于送到周國何處,沒人知曉。
“莫非我二哥在周國使團之中?”十多年過去,二哥的模樣,在穆長川記憶里,已經變得很模糊。
得知穆長生要見自己,穆長川心里有些緊張,亦有些彷徨,他極力的回憶康國公府里的點點滴滴。
譚未點點頭,繼續補充道:“統領三日后,便經東城去白龍城,侯爺,若同意見統領,還請即刻動身,前往東城等候!”
“那好吧,我們即刻動身,卓玉你去告訴郡主,我與譚未去東城,有事!”穆長川同意去東城見穆長川,他對侍立一旁的卓玉,吩咐道。
卓玉領命,就往郡主住處走去。
穆長川提劍與譚未出郡主府大門時,見兩名甲士,牽著駿馬等候在臺階下。
卓玉恰在這時也急匆匆趕出來,她將穆長川的衣物,交給譚未。
“你讓人牽馬做甚,我們遁劍去,不是更好?”穆長川古怪的看著譚未,從黃安府騎馬去東城,走的不是直線,要三天時間才能趕到,遁劍半日便可至。
“侯爺,劍修遁劍猶如相師卜卦,是逆天之舉,若非情急,不要使用。”譚未回道,他接過甲士手上的韁繩,翻身上得馬背。
“還有這一說?”抬頭看著馬背上的譚未,奇道
“是的....五品之下,覺察不出,五品以后反噬就會出現,輕則修為不進,重則遁入魔道。
若迫不得已非要遁,也要離城墻或戍卒遠些,那里有弓手,會被當刺客射殺。”
“................”
經譚未一嚇,穆長川便不敢再提遁劍之事。
由于時間緊,譚未將府里兩匹最好的馬拉來。
穆長川騎的是常琉璃那匹黑色駿馬,名喚“疾風墨影”。
譚未騎的是景王送給穆長川的‘踏雪無痕’,‘踏雪無痕’是景王花萬金從周國買來的,它四爪雪白,身如黑炭,雄壯無比。
二人兩騎,馬不停蹄,只花去兩日,便出現在東城北門。
守城的門將,認得穆長川,趕緊遣甲士,將擋路百姓遣散。
穆長川與譚未,穿過北門,進城后,譚未在前,穆長川在后。直往城中‘東來客棧’奔去。
“東來客棧”穆長川落草莽山時與徐安來過一次,是東城最大的客棧。
滕國奪得靜安城后,作為連接巒山城與靜安城的必經之路,東城的重要性,便凸顯出來,滕國亦在東城進行大幅改造,這‘東來客棧’便是受益者之一。
二人到客棧門口,譚未接過穆長川的韁繩,將兩匹駿馬交給一名早侯在門口的青年劍修,便引著穆長川,直接去二樓,進入天字三號房。
“剛才那位劍修,也是鷹衛?”穆長川走到床榻前,將烏云劍懸于劍架之上。
譚未點點頭,淺笑道:“嗯......那是翼官校尉的人。”
“翼官校尉?”穆長川奇道,鷹衛的事,譚未很少對他提及。
見他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穆長川也不便多問。
“咚咚……”
在“東來客棧”等候一天,穆長川的房門終于被敲響,
“請進!”圓桌前,閑著無事,擦拭起烏云劍的穆長川,頭也不抬的喊道。
“三弟!”聽到依稀有些印象的呼喊聲,穆長川先是一愣,隨即猛然抬起頭來,見一名身披白色披風,內著青衣錦袍的俊朗青年站在自己面前。
“二哥!真的是你?”來前的忐忑與不安,在見到真人的這一刻,便化為烏有,雖然靈魂已非本人,但同源的血脈,仍讓穆長川淚眼婆娑。
穆長生踏步上前,死死抱住弟弟,嗚咽的說不出話來。
許久,兩人才分開。
“三弟,這些年,你受苦啦!”擦去眼角淚水,穆長生輕道
“二哥,我不苦,真的!”穆長川勸慰道。
他出鶴城后,在隴川府,日子倒也逍遙,雖后來受到戰爭波及,遁入東城莽山,也沒遭罪,至后來又娶常琉璃,更是風光無限。
拉著弟弟的手,穆長生擦拭掉穆長川的眼淚,緩緩道:“你回鶴城后的事情,我都知道。”
“鷹衛告訴你的?”
穆長生點點頭,嘆道:“鷹衛告訴我的,不過為防止梁帝,將我們一網打盡,我不好過去尋你。”
提起梁帝,穆長川忽記起康國公府里的事來,“二哥,爹爹他們......”
“爹,娘,還有大哥,他們…他們應該已遇難。”提起父母與兄長,穆長生面露殺機,語氣也怨毒起來。
“你回過福寧城?”穆長川訝道
穆長生搖搖頭,看著弟弟,嘆道:“我沒回去,但我兩次,遣人回去過,皆有去無回。”
“狗日的梁帝,果然狠毒!”想起母親及大哥對自己的好,還有那個護送自己去鶴城的穆云,穆長川怒火中燒。
“三弟,父母及大哥他們含冤而死,我們一定要報仇。”二哥緊緊抓住穆長川的手,眼眶紅腫,再次流下眼淚。
“嗯!”
敘完親情,穆長生平復下心緒,從胸前夾衣里,掏出一個黑色,長條扁盒,交給穆長川。
“這是什么?”
“這是鷹衛的名單與統領令牌,以后就是你的了。”穆長生淡淡道,他打開盒子,最上面放著個黑金菱形令牌,上面刻著一只,振翅欲飛的蒼鷹。
蒼鷹的雙目,是一對金黃色的琥珀珠。
“二哥,爹爹是讓你做統領的,你給我做甚?”穆長川搖搖頭,將盒子合上,還給穆長生。
“三弟,我在周國,根基至今仍不穩固,鷹衛跟著我,難以發揮作用,為父母及全族報仇便也無望。”說到這里,穆長生眼中怨毒之氣再起。
他繼續恨恨道:“祖父受父親牽連,被梁帝盯得死死的,鶴城無法再提供鷹衛的糧餉。若仍有我掌管鷹衛,怕是會樹倒猢猻散。”
“糧餉的問題,我想法子!”穆長川拒絕,如今有鷹衛在,二哥處境尚且不佳,若自己接過統領之位,穆長川擔心二哥會有性命之憂。
“三弟,糧餉只是其一,以目前的狀態,你確實比我更合適,不要再推脫,父母之仇,你忘記啦!”見穆長川一再推脫,穆長生頓時火起,語氣變得嚴厲起來,原本怨毒眼神剎那間充滿失望之色。
話說到這份上,穆長川也只得接下黑盒子,見弟弟接下鷹衛統領一職,穆長生語氣便緩和下來:“鷹衛,是梁國開國六大衛卒之一,傳至今日,已是碩果僅存。其他的五衛,均被廟堂取消。”
“這是為何?”穆長川詫異道,制度乃國之根本,若大面積革除士卒編制,稍有不慎就會釀成大禍,想來梁國武備糜弱,與此脫不去關系。
“六衛是梁國開國六國公本部,于建國之初,屢立戰功。
梁國開國太祖,覺得其威脅到皇權,欲收回兵權。
慶國公與留國公不交兵符,一度劍拔弩張,后梁太祖在軍籍上取消六衛編制,停止糧餉供給。
至今日,六衛僅存鷹衛,這也是得益于穆徐兩家,世代聯姻,靠著鶴城的錢糧供應,才得以延續下來。”穆長生提起茶壺,給自己倒盞茶水,飲盡,便向弟弟緩緩講述鷹衛的由來。
“原來如此曲折。”穆長川尋思道,大將不交權,不外乎擔心,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而已。
說完這些,穆長又對穆長介紹,鷹衛的編制,以及名單破解方式。
鷹衛設;前、后、左、右四名鷹衛將軍,負責管理鷹衛日常事務。
設;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鷹都尉,負責高烈度暗殺之事,七色鷹都尉,單人行動。
設;三十六翼校尉行具體情報及低烈度暗殺事宜,另附兩千名細作及護鑾侍衛。
鷹衛所有人員姓名,以時辰為暗語,將名單藏在梁國禮典之中,借著暗語,翻閱禮典就可查出人員姓名,及聯系方法。